细细密密的吻顺着脖颈蜿蜒, 低哑的气息落在耳边。

引起一阵阵不停歇的颤栗。

在离开嘴唇之后，新鲜的空气重新进来，伊莎贝拉口腔里属于精灵特有的甜味被冲淡了许多。浓郁甜蜜到黏腻的香气逐渐在口腔中消散, 伊莎贝拉逐渐从燥热中清醒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

雾蒙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失去焦距的瞳孔重新聚焦, 有些困惑又迷糊，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然后, 随着精灵的动作越发靠近领口，她重新彻底清醒过来。

猛地一把, 再次掀开了身上的精灵。

不过她这次稍微控制了一点力道，没有再次把兰斯洛特掀翻撞到墙上, 而是落在了水晶渣子碎片旁边的空地。

伊莎贝拉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单手抵在唇瓣, 淡粉色的指尖轻轻压在殷红如血的唇瓣, 饱满晶亮的模样, 几乎能掐出汁水，看起来格外鲜嫩而诱人。

然而雾蓝色的眼眸此刻却竖起了兽族冷银色的竖瞳。

她警惕而冷淡地望向精灵“你刚才喂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甚至郑重的, 喊了他的大名。

“兰斯洛特，告诉我答案。”

房间里旖旎的气味淡淡散开，原本燥到缠绵的热烈气氛，在伊莎贝拉冷着的脸色下, 逐渐变得降温冷凝。

兰斯洛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发现自己施下的精神控制失效后, 兰斯洛特不再像刚才那样，伪装成一副纯然无害的单纯模样。

垂下的眸子掩下淡淡的遗憾，唇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可惜了，只差一点点。”

清冷的声音淡到微不可闻。

伊莎贝拉没有听懂，凝眉追问道“什么”

兰斯洛特没有解释。

披散而略显凌乱的金发落在眉骨, 恰好挡住了精灵银眸深处翻覆涌动的阴暗欲念。

他隔着阴影的遮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少女，而周身气质纯然冰冷生硬，就像是回到了之前在普达西诺时，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样。

伊莎贝拉也察觉到兰斯洛特的不对劲。

和方才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还颤着嗓音请求她喂他泪珠的柔弱模样判若两人，也不像惯常精灵最常见的温柔大方。

这样的状态，甚至不像是一个正常精灵。

她暂时放下刚才的质问，“兰斯，你到底怎么了”

“”

兰斯洛特只是低着头，光影成为他最好的掩盖。

半晌之后，空气里的冷凝突然再一次迅速消散，兰斯洛特又一下子回到伊莎贝拉最熟悉的模样。

精灵抬起指尖施展清洁魔法，细碎的金光落下，他恢复整洁干净，纤尘不染，气质优雅出尘地站在一地碎片旁边。

兰斯洛特微微一笑，歉然地轻声道，“对不起，贝拉。”

伊莎贝拉彻底迷糊了“”

这只精灵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一下变一个样。

她心中困惑很多。

决定一个个全部问清楚。

“你的血液是金色的吗”

兰斯洛特并没有推拒不回答，他如实颔首，“是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兰斯洛特坦然的模样，仿佛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打算。

伊莎贝拉又问“告诉我，我之前吃的金色糖豆，到底是什么做的”

少女目光炯炯盯着兰斯洛特，竖瞳中透着野兽的冷性，不肯轻易放过兰斯洛特的任何一个细节。

兰斯洛特果然沉默了。

伊莎贝拉冷声再次重复，“告诉我”

精灵淡淡叹息。

思绪里想过亿万种天衣无缝的谎言，可以再次轻而易举的骗过伊莎贝拉。

作为机智聪明而冷静的存在，同时摒弃了属于精灵的诸多美好秉性，兰斯洛特早已不再受到任何约束。就算洒下弥天大谎，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精灵族的美德无法约束他。

但是伊莎贝拉的目光可以。

像是被少女冷淡的目光刺伤，精灵忽然不想再撒谎。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空中楼阁，就算勉为其难的支撑下去，终有一日也会粉身碎骨。

兰斯洛特此刻的表现像是在说他认识到自己真的错了。

“如你所想，贝拉。”

精灵的语气甚至有几分自暴自弃，将一切自己的罪行全部袒露“是我的血液，可以让你习惯我的存在，也可以让你发情。”

最后两个字艰涩极了，近乎于难以启齿。

伊莎贝拉惊讶，下意识捂住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把自己的血喂给我，疯了吗”伊莎贝拉不解，“难道你从那么早就开始发疯了”

是的，伊莎贝拉把精灵现在的异常，和情绪上的阴晴不定，归结于他在发疯。

兰斯洛特缓步走近伊莎贝拉，留意到她防备而半退后一步的动作，眼底一暗，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屈膝半蹲在少女面前，仰起头。

以仰视的姿态，望着伊莎贝拉。

顺势握住她的右手。

伊莎贝拉微微动了一下，看不懂兰斯洛特想要干什么，但到底没有推开他。

“你喜欢我的血液，不是吗”精灵语气清晰而轻淡，“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让你能一直记着我。”

伊莎贝拉想起自己之前缠着精灵吃糖豆的场景。

确实，那些金色的糖豆，比她吃过的任何肉类还要美味，吃了一颗总盼望着第二颗。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总想着给她寄糖豆的精灵。

但伊莎贝拉这次没有轻易被蒙骗。

她很快找到精灵解释里的漏洞。

“可是那时候你很抗拒被我当成食物，怎么可能主动将自己摆在食物的位置，就为了我多想你几次”

说到这里，伊莎贝拉的脸色又冷了下来“你不要妄想欺骗一头巨龙。”

兰斯洛特没有立刻仓促地辩解，而是抬起少女的手，将额头抵在她柔软白皙的手背。

像忠诚的骑士为女王献上生命和一切，虔诚地跪倒在她面前。

俯首称臣。

“贝拉，那时候你身边的人太多了，能够分到我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少。我很怕有一天，你会头也不回的离开我。”

兰斯洛特第一次在伊莎贝拉面前，提起他视角里两人的过往。

这些是伊莎贝拉没有想到的，她惊讶脱口而出“我怎么可能”离开你

又迅速止住话语。

这句话可以对以前温柔善良的精灵说，而不是对现在的兰斯洛特。

他必须要认识到错误，受到应有的惩罚。

兰斯洛特望向少女的目光里隐隐怀着一丝期盼。可看到她再次恢复冷脸，并没有将他想听的话说出来，沉默着抿去唇畔的苦涩。

平静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道“或许现在说这些，贝拉你并不相信。但是你是我这两千多年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你像一道落在人间的太阳，照亮了我充满灰尘的生命，让我难以抵制渴求的想要更接近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唯一的朋友

伊莎贝拉下意识想反驳，脑子里闪过卡洛斯、亚瑟等一系列熟人的名字。

可话到嘴边又顿住。

她后知后觉发现，之前在学院里相处的每一次画面，兰斯洛特都是静静站在自己身边，微笑体贴地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