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燃尽,裴时回到车里,灰冷的眸子里满是无奈,身上的烟草味渐浓,没有继续开车,也没有任何言语。
过久后,他轻叹了一声,拿出一瓶早买好的苹果汁,眼尾一扬,“喝点,我现在送你回家。”
云软枝听见了这一声叹息,她的指腹摩挲在衣服料子上,不敢再看裴时,任由苹果汁在掌心中捂得发热。
在这安静之中。
云软枝心中那个大胆自私的想法又开始作祟。
觉得这个时候说出来,还能坦坦荡荡的给自己的感情一个机会。结局无非是裴时对她的态度发生变化,或者是就此疏远她,不再像从前一般对她好。
没有一个好结果。
可她现在不说,裴时走了以后,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琼山市也蛮大的,想见一个人很困难。
云软枝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天边渐渐落下的黑幕,心中打着鼓。
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没法喜欢上别人了。
车子刚启动,裴时的手机响了,一串轻音乐在安静的空间肆无忌惮的播放。
这种气氛下,似乎又显得过于诡异。
裴时目视正前方,他开车的时候很专注,伸手划过接通键,再按下免提,方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涌出来。
“裴时,你要干什么?大半夜的从疗养院跑出来,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做治疗?你现在去哪里了?说话!你能不能长点心?说好的配合治疗呢?”
“吧嗒”一声。
裴时伸手挂断了电话。
云软枝怔了怔,终于扭头去看他,天色已经暗了,男人姿态肆意的操控着方向盘,侧脸有大半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却能感受到他深抑的气场。
裴时回头,又一次四目相对。
云软枝心跳停了一秒,呼吸变得轻缓,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或许是瞧见了他眸子里那一抹晦涩难懂的黑。
她又难以移开目光了,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她问:“裴时先生,你是为了我的家长会才……出来的吗?”
又变成裴时先生了。
裴时眉梢微挑,落过来的目光深沉笔直,他对上云软枝水汪汪的眼睛,想说不是,但说不出来。
总不能教小姑娘撒谎。
半晌,他懒洋洋地从喉间哼出一个字。
“嗯。”
云软枝心头一紧,莫名的她不再害怕任何,连与裴时对视的目光都变得坚定。
她开始回想起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切。
想起他愿意为了她,从一个不知道算不算远的地方奔波而来,操心她没地方住,操心她没有学费,操心她活得不自在。
她又想起小区上门的门卫说。
他愿意为了邻居不害怕,深入浅出,从不在天光大亮时分出门,不与人交流,也不惊扰任何人,活得像个幽魂。
这个习惯从小时候起就开始了,忍受了许多年的孤独与寂寥。
后来成了名作家,资助了不止一个地方的学子,救赎了许多像她这样困惑的人。
他用自己的方式,温和的爱了这个世界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