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套房灯光充盈, 狭长的白珠金带从墙壁倒射下来。
床头,那一只雅各布船长熊领结端正,好似婚礼司仪一般, 歪着脸看着他们。床边,果盘是切好的佛见喜梨跟妮娜皇后, 点缀着一枚枚饱满鲜红的覆盆子, 彩色马卡龙巧克散发着浓郁的甜香。
馨香、温暖、甜蜜。
他们被困在床脚, 仿佛四周也被收进了她那双圣诞玻璃彩珠似的眼珠里。
他是玻璃珠里的唯一主角。
班斐受了蛊惑,他抬起手,伸向她腰间。
稚澄
来了来了爷要开吃尖叫干豆腐盖浇饭了
然后那双冷白釉的手越过她的腰, 放到了她那屁股后三分之一的地方, 轻松撬出了一部还发着光的手机。
稚澄“。”
屏幕是亮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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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众、浪漫、温柔、适合向女神表白的情话文案
全篇都是套路
你是xx亩玫瑰,胜过我所有人间。
xx瓶橘子味汽水装满晚星和你。
xx页匿名情书为你而写。
班斐手指滑动浏览记录,一字一句地念道。
“让女人心动沦陷的情话套路。”
“情话大全撩女朋友可复制100字。”
“海王撩妹500金句不甜算我输。”
他微笑,“解释解释。”
为什么他是那个被泡的“妞”
女追男他没什么意见,但女的把男的当女的来泡来哄,大老爷们就稍微有点意见了。
稚澄立马捂住肚子。
“哥哥, 饿饿。”
我爱你是真的, 这种细节就不要追究了吧啊喂
我为了上一趟苏州容易吗我
我硬生生造出了不存在的文艺浪漫细胞, 你还想怎样无理取闹
稚澄腹诽。
都怪男友不上道不然她能求助网友的万金油情话
班斐瞟她。
“嘴上服软, 心里不服得很。”
稚澄装傻, 摁着瘪瘪的小肚皮,“啊, 它说再不出去吃饭饭, 就要吃掉我藏在这里对哥哥的爱了。”
班斐讶然“你藏在这里那你的爱吃完就拉怎么办”
这小直肠还想糊弄他。
稚澄“。”
闭嘴啊喂我要脸的
她那小肉瓣唇噘得都快能挂酱油瓶了。
班斐终于不再逗这根小直肠,准备带她去吃庆功宴。不过出门前,大少低头, 很快扫过她耳根颈后的那一撮湿发,又摁住了她的肩膀,用吹风机的暖风远远冲过这片湿地。
稚澄默默地想
从粗糙小爷到猪猪女孩,你只需要一个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年上男友
稚澄的视野降落,兜满了眼前这一件冰川银连体赛车服。
哥哥体息清淡,但越野竞赛过后,仍残留着一种冷硝烟的汗味,稚澄往他怀里嗅了嗅,不禁问,“你怎么不洗哪”
开个大使套房,只用单人份水量,而且还不在这里过夜
你再想想那床,又大柔软,你也就浅浅礼貌坐了几分钟,滚都没滚过,亏死个人了都
稚澄想到此处,心痛得不能呼吸。
大少捏着吹风机,反而很淡定,他国内外养着的实验室就是一群无脚吞金兽,在效益还没有产出之前,每天都要烧上一张双人床容量的美钞,这点浪费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所以他说,“哥哥从来都不在酒店洗澡。”
他洁癖,还喜欢旧的东西,因此用不惯酒店那一次性的牙刷、浴袍、洗发露、沐浴露。
包括床。
谁知道那里头淋过多少场的脏污暴雨
稚澄啊了一声,好奇得要死,“那你跟其他甜心在酒店上苏州也不洗吗她们不嫌弃吗”
班斐“”
稚澄又捅捅他腰子,“咱们都是同一条被子的人了,你分享下经验嘛,我又不会生气。”
最多奉上个头锤。
班斐“”
“啪。”
班斐拇指顶上。
吹风筒开到最大的热风,稚澄整脸猝不及防遭遇了一场热带风暴,鼻孔都灌满了飓风。
她
原本整齐的乖顺短发当场炸丸。
“嗷嗷嗷”
吹风筒往下挪动,稚澄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焦味,以为屁股被烤糊了,当即像火箭炮一件蹿了出去,她还不忘噼啪骂他,“你生什么气呀,哥哥有那么多经验我都还没生气呢,我问一句问题很大嘛做人不能太小气知不知道”
“嗯,问题很大。”
哥哥靠在瓷盆旁,长腿交叠,踩了一双白棉居家鞋,赛车服将他的脚踝裹得紧实,没有显露一丝皮肉。
越是遮遮掩掩,稚澄那股破坏的就越强烈。
哥哥手指灵活,卷好吹风机的线管,慢条斯理道,“你冒犯到哥哥的性尊严了。”
稚澄
这是什么鬼
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好骗
hetui
稚澄内心模仿羊驼发射导弹,恨不得用口水把人射穿。
哥哥道,“咦。这里怎么有只羊驼”
稚澄
她气鼓鼓地正要教他做人,哥哥的手指插进她乱糟糟的发,一根根给她捋顺了,还低笑,“真是个乖乖。”
稚澄被摸得舒坦,四肢都在伸着懒儿。
好一会儿,她觉得不对劲,从他手掌昂起脑袋。
“这乖乖怎么感觉像骂我孙子”
班斐淡定,“会吗这不就是宝贝的升级版爱称夸你乖巧可爱。”
稚澄被说服了,长出一根长长的匹诺曹小鼻子。
“那是老子天下第一乖”
直到,他们进了电梯。
旁边的男人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噼里啪啦开骂,“我的小乖乖你等着风里雨里爷弄不死你”
稚澄死鱼眼。
稚澄捅他腰子,怒道,“你果然拐着弯儿骂我孙子”
分手吧
这一天天的朕过不下去了
班斐宠溺捏她鼻头,“想多了,哥哥会跟孙子上苏州吗乖乖真的是夸你。”
稚澄
她沉思。
这样说好像也可以。
在哥哥一声声的乖巧可爱中迷失了自己。
旁边的男士默默地降低存在感。
现在年轻公子哥儿啊,真是撒谎都不打草稿。
电梯是一座透明轿厢,灯管照得恍若白昼,可以清晰看见对面那一座升降轿厢。
那一霎,班斐对上了对面轿厢的目光。
稚澄鼻头突然收紧,她被人摁住后脑勺,嘭的一声,撞进哥哥的年轻胸线。
那越野赛车服是软皮质的,又走线流畅,服帖到了每一寸,几乎像是第二层皮肤,稚澄不是第一次被埋胸了,她嗷了一声,就跟章鱼吸盘似的,牢牢吸住哥哥。
这要不是还在公共场合,稚澄都想把腿盘上。
她真的很馋哥哥那一把勾魂夺魄的细腰
对面轿厢。
年轻男人缎面衬衫,内叠一件磨毛黑高领,雪白西裤衬得腿长笔直,他饶有兴味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向着另一头的青年致敬。
旁人凑过去问,“高三爷,那是你朋友吗”
高三爷眯着一双迷离醉眼,脸泛桃花色,那股眉间媚态让男人呼吸都有些发紧,“怎么会”
他笑道,“一个高级有趣的小玩具罢了。”
咦,小玩具有了新玩具呢
护着这么紧,脸儿都不给看,是怕他搞破坏嘛
高三爷喉咙咕哝着一些水声,勾连着暧昧,“好东西就是要一起分享嘛。”
叮
电梯直升餐厅。
然而开了之后,稚澄正要抬脸走出去,又是一巴掌糊来,把她黏进了胸口。
她
谢谢,虽然我很馋,但我生活习惯良好,比较倾向少食多餐。
哥哥要不你下次给埋胸
并且真诚建议哥哥少穿衣服,这样可以爆增情侣分
班斐摁下了地下车库一层,他唔了声,“哥哥突然想起来,锅里还炖着衣服,先回去收了,这餐就不吃了吧。”
稚澄
她懵逼被人抱上了贝纳利幼狮,是托运过来的,连头盔手套机车靴都完整挂着。班斐拎起头盔给她套上,又试了试她高腰裙的紧绷度,有弹性,能叉开,可以活动。
班斐一边给她换上机车靴,一边嘱咐,“你没有穿防护服,别开太快,注意安全。”
稚澄
稚澄“我那饭”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那一碗饭呢。
班斐揩她脸颊软肉,“下次哥哥抱着你,亲手喂饭的服务,您看这可以吗”
这还中
稚澄讨到福利,就骑着小幼狮轰隆隆跑了。
她饿着呢,感觉能吃掉一头小牛
班斐目送她会,折上餐厅,人们见他旁边没了小女友,都关心询问。
“无妨。”他笑,“被我闹得没起来,让她睡一会儿吧,里面有果盘跟点心,哪能饿着呢,咱们先吃饭,不等那小祖宗了。”
听闻,车队女伴又是害羞,又是羡慕。
宴散,宾客尽欢。
班斐唇边沾了点酒,开车的是司机。他钻进后座,给方家大少飞了一通电话。
班斐“高洁谋怎么来了蕤吉你没提前通知我。”
方应醒“”
方应醒“不是,您今日行程也没在蕤吉啊,想着省事我就没说。”
方应醒“你不应该在环康集团亲切慰问吗,怎么跑那地儿去了”
班斐“”
班斐陷入了沉思。
该怎么解释,我晃点了梁笑寒,代替他去赛了一趟车,顺带跟人分手,让混乱的局面重回正轨。然而事发突然,我只顾着将小炮弹发射走,倒是忘记跟她提分手了。
三分钟后,方家大少发了一堆凝重的表情包。
方应醒脸色凝重“斐爷,我查了下开房记录。”
方应醒语气更凝重“你竟然帮你弟妹开了房。”
果然,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兔子爱吃窝边草,还吃着锅里的惦记着别人碗里吗真没想到啊,斐爷竟然也中了这两条男人的恶劣铁律。
班斐“”
该怎么解释,这祖宗追的我,中途她粗心大意搞错了对象,表错了白。
最离谱的是,她还表白成功了。
班斐呼出一口气。
“这是个误会。”
他这么说的。
方应醒差点就要信了。
雪上加霜的是,摩根趁着工作间隙,在群里发言吐槽斐爷
是您给女朋友挑衣服挑内衣裤欸,能不能自己长点手啊能不能
而且请求朋友送你女朋友衣服时,能不能客气恭敬点啊能不能
老子可不欠你个女朋友啊混蛋。
摩根总结“别看老子网恋失败99次,但老子真的很行,以后再说老子不行,朋友没得做”
方应醒“”
班斐“”
班斐“如果我说,我只是觉得洗澡后擦药酒更好,你信不信”
方应醒“我信,坐等寒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