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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炼微微默了默,大约他内心生出惊奇,可能觉得自己并不高调。
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仿佛有点儿不知道如何拿林滢是好一样。
然后他才缓缓说道:“今日梧州城中,会发生一件大事,可能要用得上顾公弟子的聪明劲儿。”
就好似如今梧州仍然并不安宁。
赵家宴会结束之后,赵月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摘下的发间的木钗,珍而重之放入匣中,在将头上的发饰一件件的摘下来。
然后她的发丝如乌云般的淌落。
人前她镇定自若,十分从容,人人都称赞她气度不凡,果然被教得不俗。
可待她回到了自己闺房之中,此时此刻,她终于星眸含泪,面颊渐渐裂出了悲伤之态。
她呆呆坐了会儿,然后泪水方才大颗大颗的淌落。
直到此刻,赵月方才暴露了自己悲伤。
因为她人前不可以失态,她身上被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她不能够让人窥见自己难受模样。母亲教导她,既有心踏上这条路,就要足踩荆棘,并且绝不能人前流露软弱之态。
因为没人会依顺一个软弱的领导人。
直到这时候,她才能够黯然神伤,开始想起了阿芷。
阿芷,死了的程芷,也是她曾经的婢女,可能更是她最亲近的朋友。
托生在云华郡主肚子里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作为唯一的女儿,可能她有时候会有一些孤独。
没有兄弟姐妹不要紧,只是她永远只有同盟,没有朋友。
后来她遇到阿馥,这一切也许变得好些。不过她跟卫馥都不习惯在对方面前流露自己软弱一面,她们都是性子骄傲的人。
若说相处得来,能在对方面前不必掩饰的,那也只有阿芷。
有时候她觉得阿芷是自己的一个影子,乃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所以那时,她知晓程芷曾动念想跟那个“玉隐之”离开时,她便劝说程芷顺应自己心愿,不必耽于恩情留在自己的身边。
那么她就好似有一种错觉,就好似阿芷代替了自己,过上自己不能触碰的自由生活。
可是现在程芷却已经死了,就好似自己推她去死一样。
什么追逐自由生活,阿芷的人生岂不是成为一个笑话。
在赵月失态之际,云华郡主却来到了女儿房间。她蓦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其实,程芷是我安插在那‘玉隐之’身边奸细。”
赵月眼波蓦然一颤。
云华郡主缓缓说道:“阿月,所以你不必觉得,程芷是因为你当年幼稚,方才误上贼船,甚至因此身死。她比你大两岁,却是比你要成熟。你跟她之间感情深厚,你对她有活命之恩,而且视她如亲人,她等闲不会心生背叛,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交南奸细真名叫胡元,是个心狠手辣,十分狡诈的人物。不过他怎么也不知道,他身边依顺听话的徒儿却是一个大胤密探。杀了胡元其实很容易,可是作为一个地位颇高的交南间谍,这个人的存在,有着更高的利用价值。”
“程芷不动声色跟了他好几年,装笨藏拙,却将胡元这些年所见过的人,乃至于打探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阿月,如若你要怪,便怪我思虑不周。怪我未曾想到这个交南奸细居然是这样的丧心病狂,心狠手辣。”
“程芷这些年并未虚度光阴,她做的是让她无比自豪的事。如今无论你要怪谁,都请擦干你面上泪水,因为咱们如今还有事情要做。”
说到了此处,云华郡主伸手按住了赵月的肩头。
此刻马车之中,林滢方才缓缓的提及了正事,她不由得小心翼翼试探:“那位‘玉隐之’是交南奸细,也许,云华郡主早就知晓,对不对?”
她一开始就觉得不对,梧州那些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想来云华郡主不可能不知晓。可她仍然是将这位交南奸细联同程芷请入府中,这其中必定会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原因。
而如今,苏炼也给予一个肯定答复,他朝林滢点点头。
“程芷是云华郡主放在这个交南奸细身边的密探,这件事情典狱司之中,唯独我是知晓的。这些年程芷胆大心细,也给我们提供了许多的线索。交南潜伏在梧州的奸细也绝不止他一人。我等暂时未曾动他,乃是怕打草惊蛇,本意是想要一网成擒。可是却没想到,这个原名胡元的交南奸细居然还做出构陷县主之事。”
“县主的清誉自然是十分的要紧,可就算为她清誉说出真相,旁人也会觉得砌词狡辩。阿滢,今日若不是你,只恐怕县主名声也是难以挽回。”
林滢思绪越发显得明白了,故而禁不住说道:“所以,小晏并未阻止这个交南教习的自杀。并不是因为武艺高强的晏副司不会应付这等场面,而是因为他本就想要这个胡元去死。只有胡元一死,梧州城中其他密谍才会暗暗松一口气,觉得自己的秘密并未被发现。”
一张卷宗送到了林滢面前,林滢不明所以,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人名,以及这些人在扮作玉隐之的胡元进入梧州城后的见面时间。
典狱司将讯息进行了进一步的筛选和数据分析。
几个重点怀疑对象是被圈出来列在前面的。
这几个重点怀疑对象里面,李玉珠赫然在列!
有些人以为自己逃脱了,可其实也不过是上钩的鱼。
也许是有所感应,马车上的李玉珠也是心烦气躁。
李玉珠今日处处不顺,她心里也是很不舒服。
不知怎的,李玉珠想起了那个令她讨厌女人。
她甚至不愿意称之为母亲,故而内心称她为那个女人。
那女人也不能说一点那女人有什么优点,就是她纵然落到了泥地里,却仍然是姿态优雅,有着一种十分动人的气度。
可能她出身不错,受到的很好的照顾,亦有很好教养。
哪怕她面颊因为不堪的丈夫添了青紫,她也会收拾心情,教导李玉珠读书、认字。
甚至慢慢的,她也开始会做饭,做些家务,她原本不会这些的。
与其说李玉珠区区四年就脱胎换骨,不如说她终究是有些底子的。
而且李玉珠虽然不愿意承认,其实她如今这副模样,是有模仿那个女人的。
那女人虽然是个外来人,可在月水寨的人缘并不差,别人都同情她被夫君欺凌。不过同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毕竟秉性软弱,而且这些也都是家务事。
李玉珠只觉得那女人十分可厌,她甚至觉得说不准那女人十分喜爱别人同情。那女人没有因为挣脱这个泥潭做出半分努力!
不过她也学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女子要斯文儒雅,方才容易博人好感。
她小时候虽不像自己母亲,可从小耳濡目染,模仿起来也很容易。若她母亲是一个真正的村妇,她未必那么容易就脱胎换骨。
但除此以外,那个女人并未给她人生带来丝毫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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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她很粗野,也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恐惧,她在害怕。她想要自己看着粗鄙一些,也免得因此被人窥探。
伴随她年龄的增长,她渐渐出落得唇红齿白,模样水灵。
反倒是那个女人,如此被生活磋磨,又哪儿能继续维持自己的美丽?
于是继父就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渴望。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欲望。
有一次,那双手撩开了她的裙摆,握住了她的小腿。她吓得大叫起来,引来了那个女人,使得继父悻悻然住手。
那个女人面孔上浮起了一抹模糊的呆滞,就好似脑袋全都空了。
也许她的脑袋一直都是空着的。
她搂着自己哭哭啼啼挨了一夜,到了天亮时候,她道:“珠珠,我们走吧,好不好?”
却仍然是询问的口气。
她就是这么柔婉的性子,无论何时都软着骨头,需得别的人来跟她当一根主心骨。
一个母亲,居然如此询问女儿的意见,她可真是个废物。
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如此的软弱。
她为何不去跟那个男人撕一场,哪怕因此挨上皮肉之苦呢?
她怕那男人动粗,所以不敢。
女人如水,难道就是这般的柔弱?
于是自己看着这张可怜兮兮的脸,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因为,自己已经不信这个女人了。
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只会招惹不幸,相信她只会倒霉一辈子。
若自己当真遭遇不幸,她自然是表演愧疚、伤心,以及悲痛欲绝。哈,这副凄婉欲绝的模样表演给谁看?
父母是天生的,没有办法选择。人生道路上另外的同盟却是自己选择的,
所以她抓住了另外一个及其可靠的同盟。
那个同盟,可是比这个老贱人靠谱多了。
那天,她那位好哥哥特意赶回了月水寨。
他们从小玩到大,感情一向很好。寨中那么多男孩,他却是最优秀的。
李玉珠从小就慕强,她只会跟寨里最厉害的男孩子玩,她甚至从来没有跟女孩子做过朋友。
而那个少年,亦是最喜欢自己。
他离开过几年,等他回来时候,已经变了个模样,让李玉珠看了都自惭形秽。
他说,愿意帮李玉珠。
之前杀害月水寨那些寨民,他们编造了那个故事。
鬼母生下女祟,却被金纹蛇妖盯上。
后来女祟结交了赤童,以鬼母为饵,诱杀了蛇妖。蛇妖吞了鬼母之后,犹不自足,吞下了女祟的一根拇指。
她就像故事里的女祟,以鬼母为饵,联合赤童,杀死了蛇妖。
那哥哥说,杀死继父,然后把死因推给那个女人,做出那人杀妻之后自裁的假象。
那时,她也有过小小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