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身躯摔下，像是爆豆一般，传出连绵闷响。

祥云寺近万沙弥，一个都没能逃走。

尽数掉落在地，摔成肉泥，连元神魂魄也被魔气吞噬一空。

“嗽！”

而后又见无数魔气返回，被玄康张嘴一吸，吞入腹中。

淡淡阖拢双眼。

玄康脸色似乎红润了些许。

片刻后，他再次睁眼，扫视下方。

却见寺庙外，那络绎不绝，排队数十里的千万凡俗都呆滞在原地。

有许多人目光茫然，仿佛大梦初醒。

反应过来后，才赶紧转身，匆匆逃跑。

可还有一些人，却是神色逐渐转变成愤怒，双眸充血，赤着目光，眼神狞恶的瞪视玄康。

“杀！”

“就是他斩杀了魔尊！”

“杀了他，为魔尊报仇！”

“冲啊！”

那些满眼血红的凡俗开始疯狂向玄康冲来。

眼中狞恶之色达到极致，仿佛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食其骨，将其挫骨扬灰。

宛若玄康是与自己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之人。

若说这种人出现一两个还好解释，或许是供养光成佛的亲信，或是荼毒太深，已然信仰疯魔。

可突然出现这么大一批，明显就很不对劲了。

玄康冷然站在半空。

眼见那些凡俗冲到脚下，却因为不通修行，无法攻击。

于是这些人便

疯狂的四下寻找，劈碎木板，砸开砖墙。

用石头土块丢向玄康，仿佛要将其生生砸死。

玄康准圣之尊，自然不可能被这点凡俗手段伤到。

实际上那些东西大部分都丢不到玄康身边，就算偶尔有几个力气大的。

也是刚刚靠近过来，就被他的护身魔气瞬息震碎，化成齑粉。

“哎……”

良久，看着下方疯魔的人群。

饶是玄康的冷漠心性也忍不住幽幽叹息。

他明白，这些人是被普渡禅音彻底渡化的存在。

其神智被永久性修改，根本无法解除。

哪怕是始作俑者供养光成佛陨落，也无法抹除众人的咒印。

没办法，毕竟供养光成佛修为不弱，哪怕是被佛门强行提升，也终归勉强踏入了准圣门槛。

就算他再不精通朮法。

施展普渡禅音次数多了，偶尔也会撞大运完成几例永久渡化。

待时间久了，这些人积攒下来，自然就不是小数。

而这还只是外围，才刚刚进入西土。

随着以后深入，越靠近灵山，镇守的佛陀修为便越高。

到那时，恐怕就再不会出现能恢复神智的凡俗，只剩下一批被篡改了思维的傀儡拥趸。

眼见众人神色越发疯狂。

玄康有一瞬间，目光闪过狰狞杀意。

这些人救不回来了，他干脆想一概斩杀，替众人解除折磨。

可在动手的瞬间，又想到了临行之前，林诚的告诫。

“难道便是应在这里吗？”

玄康心中沉吟，目光渐渐变的迟疑起来。

他脑海中不断闪出种种过往，此前修佛的一生，转世后大唐的记忆。

和如来的心念相悖，心中苦痛。

以及，林诚的渡化。

其眸中各种复杂神色不停交替闪烁。

终于。

片刻之后，玄康心神一定，视线恢复了清明。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来恨的都不是佛，而是如来，是偏离了教义的佛陀。”

“佛祖如来，可惜，他早已不再是佛。”

玄康轻声低语。

话音落下，接着又低头，看向疯狂冲击的人群，眼中露出浓浓的悲悯之色。

旋即双手合十，口中低吟，“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