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没有。
书房没有。
卧室没有。
后花园也没有。
哪里都没有——
简珩第一反应是迷茫的,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桌子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他迷茫的左顾右看,脑子一片空白。
他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坐在了沙发上,手边突然碰到了一个东西,无知无觉的看了过去,瞳孔一凝。
那是一张纸,上面是他熟悉的话。
简珩拿起来,随着慢慢看过去每一个字,眉宇间阴沉得骇人,咬紧的齿根生疼,还没完全褪去血红的眸色冰冷。
——简珩,我要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陪伴,如果有缘的话还希望能再见。
字迹依旧是那么的漂亮清隽。
指骨发白,简珩眼神阴戾地盯着那张纸,充斥着曲张血丝的瞳仁幽冷阴鸷,如同被蒙上一层猩红色的阴霾。
片刻,他猛的把那张脆弱的纸卷了起来,又嫌不够,撕成了碎片,拼都拼不起来。
他喘着粗气,拼命的按着额头。
脑袋又开始疼了,可是现在简珩并不想吃药。
他现在想杀人。
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过。
简珩知道他现在发病了,之前吃的那些药全都前功尽弃。
他胸膛里的呼吸像是被挤了又挤,贫乏又吝啬,手掐着指骨,直到出血。
如今再次看到桌子上已经冷掉的饭菜,突然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可笑。
简珩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把那些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面,除了猩红的眼睛,浓黑眼瞳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脑袋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冷汗,可是简珩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把饭菜全都倒完了之后,还很平静的把碗都洗干净了。
一直都是他想错了,那根本就不是属于他的阳光。
原来当时的拥抱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要离开之前的愧疚。
简珩笑了一下,他不经常笑,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僵硬又难看。
他看着插在水果里的水果刀,看了很久。
路过客厅的时候,强迫自己不再停留半秒,不再多看一眼,目不斜视着径直走向卧室。
可当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脑颅的深处就传来阵阵的刺痛,让他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颤抖。
他又拿起了当初藏在枕头下面的照片,晏冉的一瞥一笑,停地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只有这样才会稍微的缓解一些。
简珩以为自己好了一点,没想到反而还病得更加严重了。
已经感受过阳光照在身上的那种温暖的感觉,被滋养出的贪欲,在没有任何的情况下被中断,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空虚感无限蔓延放大成黑洞旋涡,他像上瘾戒断一般身体和灵魂都焦渴得发抖。
他想要看晏冉的笑颜,想要去触碰那柔软的肌肤。
不再是远远的观望,而是去凶狠的掠夺。
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眼睛下方沉淀着两块乌黑的眼圈。
当再一次睁眼睛至天明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
简珩闭上了眼睛,喉咙疯狂涌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神经质的眼神越来越骇人。
跑走了,找回来就好了。
甚至不用找,晏冉自己就会回来的。
·
晏冉跑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餐厅打卡,当吃到美味的食物的那一刻,差点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这才是饭啊!
这才是食物!
这才是美味!
晏冉欢欢乐乐的吃了一天,把前面几天受的委屈都吃回来。
一回出租屋就躺,梦一般的生活。
晏冉带着幸福的笑容入睡了。
直到被铃声给吵醒。
晏冉迷迷糊糊,直接挂掉了,但那铃声就像是催命鬼一样,一直响一直响,完全有一种只要晏冉不接就可以一直响下去的意思,气的她都想把助听器给拽下来摔地上。
迫于无奈,晏冉只好接了。
她刚想说话,后来发现自己是个哑巴。
对方也是沉默。
晏冉还没有察觉不对劲,过了许久,就在晏冉以为对方是不是打错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头传来男人嘶哑低沉如被尖锐石子磨砺般的声音。
“晏冉……”
这声音好熟悉啊。
晏冉想着,反应过来之后猛的睁开了眼睛,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屏住了呼吸,安静的去听。
“……我生病了,烧到了40多,家里没有人,你可以过来照顾我一天吗?”
“我不喜欢去医院,晏冉,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
简珩完全抓住了晏冉身上的弱点,知道她最心软,根本就抵不住男人这些话。
事实也的确就是这样。
挂了电话,晏冉洗漱完收拾好自己,就又回去了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
猎物主动跳进了陷阱里,迎接她的将是狂风暴雨。
晏冉买了一袋药,用最快的时间赶了过去。
抬手敲了敲门,还没过十秒钟门就打开了,好像里面的人一直蹲在门口等着。
晏冉着急的看着他,简珩侧过身,让晏冉进去。
咔嚓——
门被关上,背对着光的男人神色晦暗不明。
一直都在担心简珩身体状况的晏冉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她还一个劲的用手语去问简珩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还是变得更加严重了,实在不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简珩去厨房倒了一杯新鲜的柠檬水,酸酸甜甜的是晏冉最喜欢的口味,对于这么着急的晏冉,他这个病人就显得很淡定了,坐到晏冉的身边,把手里的柠檬水递了过去。
“让你担心了,先喝口水吧。”
晏冉的确是有点渴了,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甜味大过于酸味,简珩应该是放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