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老爷子你也不像那些高丽人,看着也算舒服。”
徐期插话,转眼之间,又被扯了衣裳。
扭过了头,无非范瑾。这范叔却只颔首,声音都听起来淳朴许多:“我俩说是给人家赶镖,他是吵着要跟着的,我呢就一马夫,其他人不从,都是一块儿没了。我俩个呢,那是害怕的很,乖乖按人家吩咐把钱掏了,才算捡了条命出来。接着是一路讨饭到此,才算在官府谋了那么一点儿生计。”
“那,东西?”
“捡了命来就不错了。”范瑾装出一副苦笑脸,一只手还抬着摆了摆:“只是丢了东西,回去
也是没脸皮子,就想着不如干脆到这边疆来看看。”
“原来如此,老夫唐突了些。”老爷子话是这样说,眼睛还是在左右看,罢了,终于定住,点了点头:“都是不容易的。”
范瑾也是跟着点头:“我看老爷子你见多识广,你既是问了我的话,那我可否请教先生你一个问题?”
“你讲。”
“就是你也说的,那些做恶事儿的都是汉人,可总不该是四散开来,或许他们也有他们的一套规矩。”
“不错,确是这么个理儿。”
范瑾点了头,眼睛也直直盯着对方的眼:“所以,范某还请先生指教。”
“此言差矣,我不过是个说书的,有甚么能同好汉讲的话呢?”老爷子如此说来,伸手唤来书童。
书童稍稍行礼,接着更是走近几步:“先生。”
“让厨子做个三点阳春面,我稍后再用。”
“是呢。”
徐期在旁瞧着,可见这幅样子,二人应该相处已久,互相习惯早已知了。
范瑾也是不言语,等着小童跑去后面,拐了个弯儿瞧不着,才是小心翼翼张了口:“先生,可否讨教?”
“我说了,我怎么会有甚的和二位说的话?莫不是取笑于我?哈?”
说过,折身,这老爷子一边儿踱步一边儿讲:“罢了罢了罢了,近些天儿啊,我是总起夜,人老了,毛病就多了。二位请回,我须歇着了,就不送二位去了。”
范瑾愣住,有了一会儿,才是拍了拍徐期的背后,二人同声:“是。”
话音落了,一个妇人就笑着走了过来,两手并在一起放在小腹,缓缓鞠躬:“我家老爷子不喜欢和外人说太多的话,我也是刚刚才过来,不知道你们说了甚么,可老爷子既然跟你们还算有说一会儿,就是咱们茶馆的贵客。嗐,我不说那假的,这是少有的事儿。还请二位常来,我来送送二位。”
“好。”范瑾点头,这就随着妇人走动。
二人很快回到大堂,此刻已无他人。
桌椅凳子,散落开来,可见那些人儿呵,果真够快。
“二位见笑。”这般说着,妇人走在前头儿,顺手归置几处,打理出一条道儿来。
徐期看看范瑾,便也跟上。
到了门口,正要离开,妇人又是扯住范瑾:“我家老爷子头脑不甚清楚,可嘴巴里的话,要我说可没空的。言尽于此,二位慢走。”
范瑾皱眉,心里好像想起了些个志怪故事里的段子暗语,所谓没有空话,回想却都是空话。
但是再怎么来回,归根到底,究竟离不开一个“三”字。
想到这里,心下了然。
范瑾点头:“然。”
这就很读书人。
徐期半知半解,听到这么一声,心里也是明白几分,便是笑着,随着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