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迟点头，脑袋就落下去，神情黯然，似是自语：“不与我讲也是在情理之中。”接着是经几个呼吸，这个李迟又抬起头，“章兄弟，你在军中可是一名将军？”

“姑且算罢。”

章选点头，只心中念，所谓火长，手下数人，算个甚么将军？转念再想，至于寻常人家而言，这般倒也确

实勉强算个将军，毕竟不是寻常兵士，偶间遇事也可指挥一二，更有机会向上爬几步。这些确实也非寻常兵士可想。

可才兴奋片刻，他又心惊，此遭一去良久，手下不存一人，不知究竟是何罪名。只得盼着果然缺员，功过相抵，此番不论。

李迟却在这时点头：“那你是该回了军去。”

章选闻言，不觉又是一愣。

李迟则继续若自语：“咱若是也想投军，倒不知章将军这里可否行个便利。且也不说别的，就是洗干净这身皮，堂堂正正作个人。”

章选稍稍点头，话是不置可否：“李兄呐，你有这份心便到底是个好的。”

李迟却笑：“你是不是话少说了些？”

章选闭眼，是经一个呼吸，才轻声道：“咱是懒得驾车。”

光线透过眼皮，映照出些许红光。如今话算挑明了，只恐这个李迟心不诚。可也没有别的选，章选又念，自己是对付不了他们仨人，若是李迟当真……那便有了机会，最好是在城外解决，省得去给营州的将士添麻烦，若要累及自个儿，那便更不划算。

他的心儿怦怦跳，如今地步，全看李迟如何选。若他并非实心要洗手，那自个儿就该交代了这条命，至于旁边儿的杨小姐，自然也是凶多吉少。这般命在他人手里的感觉着实不爽，可他能作的似乎也便只有等待。

可等待的时间总太漫长，章选不禁是稍稍睁眼，小心眯着。

那李迟的嘴巴抿了一抿，身子先是向前半寸，接着目光又瞧耳后。

那里的许其三仍在驾车，车子这时并不快，至于篷里，还可依稀瞧着那厮身形，似是几分自在。

再看李迟，终于是吸了一口气，像是拿出了些许勇气，偏是不能大声，就小心地张了张口：“我是不会去与他们俩个讲，将军你动手时候，我，我不随着他们与你作对便是。还望将军回头能在军里为我寻个事儿作，咱也不好要求，就是……能作个兵儿也是好的。”

尘埃落定。

章选忍住笑意，且抬起头，与之对视，郑重问道：“此话当真？若是有违？”

“天打雷劈。”

李迟颔首，又是抬手，是学了不知哪里见的军中样式，规矩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