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又惊又怒,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刀,额头的汗珠一滴滴沁出,心想:“我本来开玩笑而已,想不到这老头居然相信,只怕大事不妙,况且这老头一根筋,头撞南山不回头,不看到我切腹自尽,决不罢休。”
东方一鹤枯瘦的脸上似罩上了一层严霜,冷冷道:“怎么不敢动手?”轻轻在他手腕一托,刀锋在肚皮划过一道淡淡的痕迹,幸好这刀甚钝,虽然如此,叶枫亦惊得魂飞魄散,叫道:“你敢胡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随即一口怨气泄了,暗道:“他连关二爷都敢摔得稀巴烂,还怕区区几个小鬼?”忽然间脑子一道灵光闪过:“古话说得好:若不自宫,也可成功,我干嘛要与他纠缠不清?索性剑走偏锋,教他措手不及。”当下大笑道:“一泡屎就可以解决的事,何必要动刀动枪,煞了风景?”
东方一鹤喝道:“放屁!你想耍赖不成?交不出药丸,你就得交出命!”夺过剔骨刀,划过一道弧线,从上至下,直直劈下,叶枫见他神色狰狞,长叹一声,就在此时,只觉得丹田中一股力量急速上升,好像决堤的洪水,脱缰的野马,霎时间冲到双臂,自然往然往上一托。
纵使东方一鹤神功盖世,也料不到他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啊的一声低呼,剔骨刀飞起,牢牢钉在屋梁上。叶枫坐了起来,丹田的力量仿佛源源不绝的泉水,不断涌了出来,在他的体内凶狠撞击着,似乎要把他击得粉身碎骨。
众人见他脸红如血,肌肉抖动,咬牙切齿,说不出的可怖,惊道:“鬼上身了,鬼上身了!”叶枫只觉得每一块骨骼,肌肤都在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整个人如置身熔炉之中,热得无法形容,心中惊慌:“这是什么回事?”
东方一鹤却坐了下来,斟满一杯酒,笑眯眯地看着他,叶枫定了定神,盘膝而坐,慢慢静下心来,想约束住在体内乱冲乱撞的力量,岂知刚控制了这股,那股又毫无征兆冒了出来,当真此起彼伏,不仅效果全无,反而气血翻涌。
不一会儿,叶枫头顶白烟袅袅,衣裳尽湿,热得实在难以忍受,啊的一声大叫,将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只剩下一条短裤,在一旁观望的新郎吓了一跳,道:“他又想帮你出出汗了!”新娘道:“我怀孕了,不能出汗了!”牵着新郎的手,奔入左侧厢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脱了衣服,仍是炽热烦躁,叶枫喉咙嗬嗬作响,双手把胸膛挠出道道血痕,东方一鹤哈哈大笑道:“成了,成了。”叶枫脑子昏昏沉沉,心道:“若不想个办法,恐怕要被烧死了。”眼睛余光看到排在桌上的刀具,心念不动:“我在自己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岂非排出了热气?”
心念至此,抓起一把尖刀,往自己腹部刺去,不料刀锋刚触及身体,肌肤却生出一股极强的弹力,好像重重一掌击在臂膀,尖刀险些坠地,心道:“他妈的见到鬼了!”又连刺数刀,同样反弹回来,吃惊得连嘴巴都合不拢,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东方一鹤连声长啸,翻了几个筋斗,如捡到糖果的孩童,手舞足蹈,满脸笑容,道:“服了‘火龙丹‘,平添三十年功力!”叶枫神情迷惘,喃喃道:“我服下的是火龙丹?”东方一鹤笑道:“一粒三十年功力,两粒就是六十年功力,放眼当今世上,能有几人可与你抗衡?”想起自己用尽心思,终于逼叶枫就范,的确妙不可言,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叶枫似信非信,痴痴地看着自己一对手掌,问道:“我如今已经有了六十年的功力?”心中却殊无半分欢喜,反倒一片凄然,心想:“纵然我是天下第一,我也只想死在影儿的剑下。”
东方一鹤指着殿外一尊一人多高,少说有两三千斤的铜铸大鼎,道:“你把它举起来。”叶枫瞪眼说道:“我……我……把它举起来?”话未说完,只觉得后颈一紧,被东方一鹤扔起,摔在铜鼎之前。只听得东方一鹤冷冷道:“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叶枫昂首看着黄澄澄的铜鼎,暗自忐忑不安,心想:“万一举不起来,岂非要压成一团肉酱?”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东方一鹤道:“就算给你天下无敌的本领,你也是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叶枫被他一激,本来炎热焦躁的心里,更是热血沸腾,暗道:“大不了死!”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顾虑的?现在他只想用意外得到的实力,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余冰影身前!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双手牢牢抓住了两只鼎脚,众人怔怔地盯着他,甚至比他更紧张,人人呼吸喘急,谁都不敢作声。
叶枫“啊”的一声大叫,腰身下沉,挺起胸膛,原本估计要用起全身力量,但此时数千斤的铜鼎,在他手里却似稻草般轻飘飘的,就连自己尚未明白怎么回事,铜鼎已被他高举头顶,叶枫一呆之下,忽然听到门外的众人欢声如雷,不由得心下一片茫然,犹如身处梦境,几乎不敢相信,心中只想:“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躲入房中,掂着脚尖,趴在窗户观望的新娘,见得叶枫神勇,情不自禁拍着窗框,格格笑道:“我的男人真猛。”新郎急道:“别动了胎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新娘白了他一眼,悠悠道:“孩子和你有关么?”
过了良久,叶枫才相信自己千真万确得到了六十年功力,心中欣喜若狂,举着大鼎,冲了出去,众人连声惊叫,纷纷避开,叶枫一口气冲到半山腰,狂乱的心渐渐平息下来,忽然之间,听得山下几声长啸,只见几人行走如飞,往山上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