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什么双?”季毅没好气的道,“没有什么双不双的,给我认真一点。”
“……哦!”发现自己弄错了的师妹,赶紧又转过头去。
满脸通红的,又坐了一会,少女小声说道:“真的不是双……”
“双你个头!”女修剑派的掌门人给她的后脑又狠狠的敲了个栗子,“聚玄会气、五气朝元、清思坐忘、心静神泯……今晚你要是不给我突破了,明天我就把你逐出师门!还想要双啥?你想多了!”
——
相比起仙华峰的戾气笼罩、雷云滚滚、一片狂风骤雨,仙礼峰则是明月当空、繁花似锦,犹如人间仙境。
明明是同一福地上不同的山头,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宫锦琇跪在师父寝室之前,月光犹如银霜,覆在她的身上,仿佛已将她冻结。
“师姐!”一名女童手持拂尘,来到她的身前,“掌门说夜已深了,请师姐早些回去歇息,勤加修炼,其它事情,无需放在心上。”
宫锦琇手指微颤,一阵无言。
她乃是师父的真传弟子、得意门徒,若是以前,想要见师父一面,直接进去便是,岂会被人挡在这里?
但是现在,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师父了。
回想起那一夜的情形,她又羞又愧。
她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脸来见师父的。
即便是见到了师父,又能够说些什么?
毁掉了师父的良苦用心,毁掉了宗门珍藏了数百年的至宝。
摇摇晃晃的站起,失魂落魄的离开。
她整个人就像是心不在焉的行尸走肉,周边的良辰美景,仿佛尽成寒冰。
出了内园,两名女弟子守在园门处。
她穿门而过,在她的身后,那两名师妹看着她的背影。
其中一人低笑道:“还真的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骄傲得就像是飞上枝头的孔雀似的,原来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
另一人道:“就是!还整天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现在再看,什么东西。丢死人了,亏她还有脸继续待在这。”
虽是“窃窃私语”,但那声音根本就是故意让她听见。
她也只能装作没有听到……反击又有什么用?就算将事情闹大,也只会引来更多的嘲笑。
而且她们说的也并没有错,过往的她,何等的意气风华,何等的骄傲自满。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一夜的丑态,传遍了整个宗门。
每每想起,她自己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住处,于柔软的榻上打坐运气。
玄气如水,在她的身边流转,但已无法纳入神魄。
原本的她,乃是内景境圆满,且即将突破,成为金庭六宗最年轻的元婴境。
然而现在,她竟倒退回到了外景与内景之间,整个内景境时期修炼出来的功力,全都消失不见,就像是被谁在一瞬间“抽”走了一般。
其实,就算是外景境巅峰,在金庭六宗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
但已不再是鹤立鸡群!
毕竟,年轻一辈中突破至内景境的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的。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她明显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体与神魄之间,有一凝滞之处。
凝元、气漩、外景三境本质上都是练气,踏入内景境后,方才算是进入“化神”。
这一处凝滞,让她再无进入内景境的可能。
事实上,过往的经验中,突破失败导致功力倒退后,能够继续进阶者,本就是少之又少。
或者说,像这样的人,至少在金庭六宗的历史上,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她这一世,已是修仙无望!
但她不甘心,从小到大,她是何等的意气风华,她修炼的进度,总是远远高处同辈中人,走到哪里,她都被称作是天才中的天才。
她绝不甘心,就这样子,一辈子一事无成。
她盘膝而坐,强行运气。
她想要冲破那处阻碍在她身、魄之间的阻滞。
她的额头隐隐冒出汗水,她的身体散出热气。
忽的,她娇躯一震,一口鲜血喷出。
艳红的血水落在榻前,激溅开来,就像是一朵在最艳之时,被人狠心摘下的残花。
她双手抓着床沿,失声痛哭。
遭遇突变的那一夜,她感到自己已经跌到了寒冰炼狱的最底层。
但是现在,她知道,炼狱之下还有炼狱。
或许,让她的生命结束在那一夜,对她来说,反而是幸福。
曾经,她的身边满是光环,她就像是冉冉升起的、最耀眼的星辰,而现在,她的前路已是一片黑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得到这样子的报应?
在这几个夜晚,她无时无刻的,不在怨天尤人。
但是现在,这既定的事实,这灰暗的未来,伴随着周边人一遍又一遍的、无休止的嘲笑,让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无法再改变。
一旦从神坛上跌落,套在她身上的、那无数的光环,就全都变成了笑话。
当初被人捧得越高,最终就摔得越惨。
曾经抛向他人的冷眼、曾经那自以为是的傲慢,全都成为了射向自己的利箭。
那天夜里,她躺在榻上,于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着铺上锦缎的藻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