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毅动容：“元神撕裂？”

萝曼陀收回眺望天际的目光，往他看去：“不错，你若真要助我，便进入血战魔原，将我困在内中的残魂收回。

“如此我才能够恢复完整的神魄，重新回归自身境界，也无需再靠强行玉化，来保住自身寿元。”

季毅毫不犹豫地问道：“我该如何前往血战魔原，又该如何在内中寻到师叔你的残魂？”

萝曼陀道：“你往西南方而去，在靠近西疆的坠龙渊里，能够找到血战魔原的一个入口。

“这是我当年寻来的，魔鎏帝在一千年前制作的魔战血令。”

她轻轻一拂，一块令牌从她的袖中飞出，落在季毅手中。

季毅看去，这令牌殷红如血，刻有诡异的符文。

上圆而下尖，触手滚烫，仿佛内中有滚滚火焰在燃烧。

“这是我的一点精血，你带着它进入血战魔原，它能够助你找到我的残魂！”萝曼陀白皙的指尖轻轻一点。

一滴血水破出，化作红色珠玉。

顿了一顿，她淡淡地道：“不过在进入之前，你最好想清楚来。那魔鎏帝当年，残忍嗜杀，就算是对自己的手下也毫不留情。

“血战魔原乃是万分可怖之处，一旦进入，后悔也来不及了。”

季毅毅然道：“师叔无需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他对那血战魔原实在是太好奇了，很想看看那位“阴魔前辈”是怎么把它弄出来的。

水月镜女静静地立在那里，满山的红霞，仿佛在往她冷艳的俏脸侵蚀而来。

她冷冷地道：“我不是在担心你，我只怕你白忙一场，还误了我的事。”

季毅道：“对了，我还有些修炼上的疑惑，想要请教一下师叔。”

水月镜女那冰冷的容颜，放缓了许多：“你说。”

季毅觉得，师叔这一趟的态度，比上一次他们来时，好了不知多少。

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讨教：“师叔觉得‘性为元始真如，命为先天至精’这两句，应该如何解释？”

水月镜女错愕地看着他，双目透出惊诧的光芒：“你为何想要问这个？”

季毅道：“我近些日子，在修炼上对此不解，但似乎又无法在各类功法武学上，得到更好解答。

“明明觉得这两句，应当是修行上的重中之重，但众多功法却不涉及，所以有些奇怪。”

水月镜女看着他，心中竟是有些震惊：“这到底是何等天分的一个孩子？青素师妹真的是在山外捡了宝么？”

她道：“不是功法不涉及，从修炼的一开始，这两句便是基础。修仙便是修性命，但是真正要做到性、命合一，却不是绝大多数人所需要去了解的，正常情况下，唯有到了一定的境界，才会开始去参透这两个字。”

季毅道：“这一定的境界，是哪个境界？”

水月镜女道：“天人境！”

季毅若有所思：“天、人……境？！”

紧跟着浑身一震：“我明白了！”

水月镜女盯着他……你明白了？

季毅道：“就目前看来，每一个境界的名字，都与修炼的层次有关，简单明了。

“那天人境为何唤作‘天人’境？结合师叔你说的话，我终于明白过来。

“我原本以为，性与命，指的都是人自身的生命与寿元，现在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多谢师叔教导。”

水月镜女又惊又疑，想着我明明就说了那么两句，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不由得道：“你说来听听！”

季毅道：“性为元始真如，元始真如称之为宇宙，称之为天道。天道赋予万物各不相同的属性，比如鱼在水中游，鸟在空中飞，人也只是万类之一。

“在天道的制定下，各类生灵都有着其本性，寿命也是‘性’的一部分。各类的生灵，都无法超脱其自身的‘性’。

“但是与此同时，天下万类，自有其‘灵’，这灵便是自身的思维，自身的灵性。我能够思考，所以‘我’本身是存在的，这个存在的我，便是独属于我自身的‘灵’。”

“理论上来说，灵只有思考上的自由，却无法超脱天道赋予的属性。就像鱼再怎么思考，理论上也无法像鸟一样飞起来，同样也无法像龟一样活上千年。

“但是‘灵’并不是凭空而生，它来自于常人自身无法感知到的先天至精。修真其实就是修炼先天之精的过程，通过被天道压制的先天至精的开拓与扩展，从而不断超脱天道赋予的‘性’。

“就是在这种修炼下，人才能够不断的超越自我，完成被天道所赋予的‘性’压制的凡人所无法做到的事。而等到天人境，代表着宇宙奥秘……或者称之为‘天道’的性，与代表着自身灵性的命……也就是先天至精，合二为一，这就是‘天人合一’，固称天人境。

“到那个时候，人自身方才能够在地位上，达到天道赋予的‘众生性’的顶点，直至最后突破这个顶点，谓之‘先天’。”

水月镜女愈听愈是动容……

她花了不知多少年，对这些也只是隐隐约约理解过来，却还无法像他这般说个清楚。

“性为元始真如，命为先天至精”这两句话，是写在《性命圭旨》里的，人人都可以看到。

她也曾短暂到达天人境，所以才能够对此有所感知和体悟。

而他却能够从自己如此简单的话语中，分析出内中至深奥秘。

然而他现在不过就是二十岁不到，甚至还只是刚刚踏入元婴境。

她的心中涌起滔天浪潮，无限震撼的同时，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无法压制的念头。

——此子天分高绝，恐怖如斯，万不可外流。

第162章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此刻的季毅，其实是颇为兴奋的。

总体而言，修真的过程，就是不断激发人体本身“先天至精”，进而连续超越天道所赋予的“人之属性”的过程。

直至达到众生性的顶点，比凤更能飞，比龙更能游，比万年之龟更加长寿，与天道平齐。

然后再突破“天道”，进入先天之境。

那么，在到达天人境之前，他真正需要考虑的并不是“性”，而是命……亦即“先天至精”。

这先天至精，才是每个人……甚至是每个生灵灵性的根本。

没有灵性，何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