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季毅从乱木堆积的简陋树屋出来,两个圆蛋变得安静,婷儿与小娜似乎在蛋里睡得香甜。
他到了河边,洗了把脸,抬起头来,看到夜色褪去,东面漫出红光,远处迷雾深浓。
他在心中想着:“还是要先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得先去找个村落或者城镇打探一下,看看此地属于什么州府。”
简单的洗漱过后,起身回头,忽见一棵树上,立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这几天虽然都是晴天,但气候上依旧还是寒冬腊月,此刻天光刚刚发亮,那乌鸦立在树上,往他这边盯来,颇有些古怪。
季毅踏了两步,又往它认真看去。那乌鸦“呱”的一声,拍翅飞走,季毅却已通过望气之术,看到它身上隐隐有魔气闪动。
还没有等他做进一步反应,陡然间一股黑风,从林子的更深处冲出,卷了他便走。
他在那黑风中挣扎,一时间竟是无法摆脱,知道乃是有魔道高手暗中隐藏,见他已经发现,干脆也不伪装了,直接出手。
那黑风速度极快,瞬时间就飞跃了几处山岭。
季毅喝道:“湘湘!”
剑光一闪,湘妃剑破空而出,击向黑风形成的魔气壁障。
然则那魔道妖人,其实暗中观察他已久,知晓他有一支内中拥有剑灵的宝剑。
黑风一闪,湘妃剑击了个空,飞到黑风之外。
咣,一道凶猛的魔劲直击而下,锵然震响,精光爆散,湘妃剑收势不住,往远处林中掉落。
那妖人已抓着季毅,凭借着自身神通,又飞过十多里。
季毅暗道不妙,这妖人不但手段了得,且起码已有法玄境的实力,神通广大,在他之上,又是出其不意。
这般下去,他根本无法摆脱。
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强行用双手撞向黑风魔壁。
轰!一声炸响。
此刻的季毅,其实已无法动用自身功力,强行击向魔壁,魔壁竟触发了他体内龙斩刀煞气的反弹,煞气爆发。
一声闷哼,黑风碎散,现出那妖人形体。那人身穿黑袍,头戴高帽,陡然喷出一口鲜血。
季毅同样也喷出一口鲜血,体内经脉近乎断裂。两人同时往下坠去,嘭,水花溅起,两人坠入一条大河。
河水虽冰,但对那妖人来说,自也算不了什么。
只是自己的魔劲不过是卷上这年轻人的手臂,就被反弹的煞气冲击,令他大吃一惊。
同时也愈发清楚,此人体内果然是隐藏着还未练化的强大力量。
要在滚滚的水浪中再施神通,擒拿这厮,却不想季毅快速一扭,反过来以最简单朴素的摔角功夫,整个人反身扑在他的身上。
若是正常情况下,季毅自是绝非此妖人敌手。
毕竟他只有元婴境的实力,又失了飞剑,如何对付得了一名法玄境实力的魔道妖人?
但他此刻体内煞气强大,那妖人怕反震自身,竟也不敢用出强大功力,被迫跟他在水中扭打。
两人滚滚打打,顺着大河,一路往下卷荡。
那妖人虽然比季毅高上一个境界,但功力不敢妄放,稍一击在对方身上,马上就有更加强大的煞气反冲而来,将他震伤。
他不得不强行凭着贴身短打的拳脚功夫,与对方缠斗。
然而单纯的拳脚功夫,并不会因为他是法玄境就变得更加厉害,一通扭打过后,呯呯嘭嘭,他感到自己的形势越来越不妙。
这年轻人逐渐变得近疯似魔,疯狂地往他缠抱。
他暗道“不妙”,被迫用劲,想要不顾内伤,强行将对方震开。
嘭!他一掌击在那年轻人身上,对方身体震开,煞气反涌,直入他体内,他跟着在水中喷出鲜血。
紧跟着身躯就在水中被带歪……季毅竟在被震退的关头,紧抓住他的手。
下一刻,他竟再次被缠住。
他那一掌,虽然震开了季毅,但他自身因为煞气的反击而重创,季毅反倒跟无事一般,只是更加疯狂。
季毅扭着他拳脚乱打,这妖人逐渐陷入绝望之中……他不反击,便被这年轻人抡劲暴揍,想要反击,却是引动对方体内煞气倒冲,他自己伤得更重。
他空有法玄境的功力,竟是束手束脚,连脱身都无法做到……这疯了似的家伙竟抱在他的身上,抓着他的脑袋乱拧。
“滚开!”他一声暴喝。
河水震荡,往两侧翻卷,令得整个河道上下,陡然一空。
这一声暴喝,劲气外放。轰,煞气反冲入他皮肤,涌入他经脉,令他口鼻溢血,肺腑错位。
那魔道妖人已是心生后悔!
若是早知道这家伙体内煞气如此强大而又古怪,他怕是绝不会轻易动手,将自己陷入这般绝望处境。
他想要脱身而去,却已是无法做到。不动手是等死,动手是速死。
他大吼一声,已是顾不得那么多了,运转气劲,强行冲起,翻身背对地面,轰然砸下。一声震响,地动山摇。
本就断流的江河陷出一个大坑,噼噼啪啪,血水横流,煞气带着血水一波波的震出。
过了一会儿,上游的河水往大坑漫来,直至将这大坑注满,有残肢断体往下游卷去。
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摇摇晃晃的,从水中走出,爬到河边,呕了几口血,转身看向那变宽的河面……不是季毅又还能是谁?
季毅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
刚才被那妖人恨恨地揍了几下,法玄境的功力打在他身上,他竟觉得浑身上下畅快了许多。
虽然如此,这一坐,那种疲惫到几乎昏倒的感觉,又侵蚀而来。
这个感觉,非要说的话,大约就像是一个生了冻疮的人,将冻疮处拿去碰触冰寒物体。
那一瞬间虽然感觉畅快,但过后又没什么改变。
难道要再去找几个法玄境的家伙,来揍自己?他在心中想着。
他心知,这里的震动,极可能会引来其他高手。虽然刚才那一下子,感觉很爽,但也不能真的去找人来不断揍自己。
于是转身,跌跌撞撞的,往远处爬去,迅速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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