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的说法……
但是,看着男孩那深紫色的双眼,她莫名地相信了……或者说,她希望自己能够相信。
如果那时候,他也能像这位星川同学一样做就好了。
即便后来两人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妻,她嫁入四方家的生活也算美满,可那次表白事件就像一根深深扎进心里的刺,怎么拔都拔不出去。
“呼……”
她浅浅吁了口气,静下心来,语气重新恢复到了最初的平和。
“那么,星川同学觉得道歉的诚意要怎么表达?”
“当然是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就像随手乱丢垃圾被发现,道再多的歉,说再多的对不起,也不如将丢在地上的垃圾捡起后扔进垃圾桶。”
春泷游刃有余的镇定神情始终未曾改变。
“证明呢?”
她倒是有点好奇,眼前的男孩要做出怎样的实际行动。
当然是守护你最爱的女儿的梦想,他,星川春泷这样想着,开口说道:
“我想拜托您再给四方一次机会,让她能继续留在东京。”
第一百零九章--蝶子的幸福
第一百零九章--蝶子的幸福
他用眼睛的余光,悄悄瞥了一眼站在年轻妇人身后的四方蝶子。当他,星川春泷注意到蝶子眼中那熟悉的期待与憧憬神采时,不由得暗暗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他曾见过太多次这样的目光。
曾经爸爸和妈妈对他的期待与憧憬,亲朋好友、教师同学对他的期待与憧憬,乃至于之前野上同学和妹妹们对他的期待与憧憬……
他很清楚自己作为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没有谁可以满足施加于自身的一切期待与憧憬。而且,如今他对于这样的遭遇只会感到莫名心累。
春泷愿意承担责任,也不害怕承担责任,可他所希望的绝不是承担起每一个人的责任——
想到那样的未来,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负担得起,尤其是野上同学和四方两人的分量,简直沉重的可怕。
不过他不会选择逃避。他必须让少女明白,能够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而这大概也正是四方的妈妈,或者四方家喜闻乐见的发展。
他心想,应该没有任何一家名门望族,希望自己的继承人是个没有主见、不敢承担责任、还喜欢依赖旁人的“胆小鬼。”
四方蝶子越是亲近并依赖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会愈发遥远。
是故,他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对四方做出一定引导——
正如他在黄金周的那天上午,和野上同学她们的约会中所做的事情。
“我想,四方伯母,您应该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愿望和想法吧?”
“她说过,她想要留在东京继续生活。”
“那么,伯母您作为四方的妈妈,一定是为自己女儿着想的……可是,如果您无视她的意愿,强迫她做某些事情,她真的能够感到开心亦或是幸福吗?”
他说出这句话时,可以瞥见四方那忽然一亮的眼眸,还能够清楚地看到,女孩可爱脸蛋上那明媚雀跃的笑意,嘴唇左上角的那点美人痣也仿佛在笑眯眯地向他招手。
然而,四方这时越是开心,他便越是难过。一想到四方之后将遭受的打击,女孩沮丧和绝望时的神情,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他脑海中。
不能心软,不能娇惯……他在心里对自己重复强调着,到时候绝对要按耐住情绪,若是冲动行事,自己今天的努力就全都毁于一旦了。
现在他和四方蝶子的中间,正竖着一堵名为“家族”、或者说“命运”的厚障壁。
或许,能否跨越这堵高墙的关键因素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于四方自己,在于是否愿意成为“翻墙梯”的四方妈妈。
老实说,由于事出突然,哪怕春泷通过分析和推测、大致搞明白了四方妈妈乃至四方家的想法,但他仍旧未能思考到最优的解答。
奈何时不我待,机会一旦错失,往往便意味着其成为了永远的过去——
无论如何,他都只能临机应对。就像曾经老师们不断强调的应试方法那样,先完成稍微容易一些的试题,随后再于剩下的考试时间内解答难题。
“作为一名母亲,无视蝶子的意愿……你说的倒是轻松。星川同学,既然你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想必你应该知道蝶子期望的是什么吧?”
“当然是自由。”
“呵……”
四方翔子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紧接着继续说道:
“所谓的‘自由’谁都在喊,还真是个万能的词语。可是大部分人都只是高呼‘自由’,认为实现了自由便是做什么选择都行,便是没有任何约束……”
“四方她想要的并非是这样的自由,她只是想过上一个属于普通女孩子的生活。”
“照你这么说,蝶子她本应肩负起的责任由谁来承担?享受着自己身份所带来的好处,又不想承担家族赋予的义务,她配得上追求自由吗?”
“……”
这是个无法回答的质问,他反驳不了四方的妈妈。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而权利和义务,也往往自出生起便会伴随人的一生。
四方为了追寻“真物”和“自由”、坚定不移地和家人吵架闹掰并离家出走……这样充满勇气、敢于反抗的行为固然令人钦佩,可正如四方妈妈所说的那样——
四方的行为无疑是享受到了权利后,又在逃避她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一个人倘若想追求自由,你觉得需要什么前提?”
“足够支撑自由的物质基础……”
“如果是以蝶子目前的生活水平来计算,她有能力负担起自己的花费吗?房租八万円,光热费和网费一万四千円,饮食费六万円,交通费七千円——”四方翔子顿了顿,似是在计算总价,然后继续说道:“——总计十六万一千円,这还是在不计蝶子购物和娱乐开销的情况……你知道她最近一个月信用卡刷了多少钱吗?”
想到之前自己带着蝶子和野上同学她们逛街购物,春泷姑且给出了一个尽量高昂的预算费用。
“呃……三十万円?”
“去掉零头是七十六万円。”
这已经是普通岗位的平民将近四个月的收入了。
他咽了口口水,无语地望向躲在年轻妇人身后旁听的女孩。
“……”
四方低着脑袋,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