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四周情况的时候,视线很快被那放在桌上的、与背景格格不入的背包吸引了过去。
替换是嫩绿色的,也就是说……
“今天穿的是那次挂在窗口晾的纯白款式,不用猜了。”
逐渐在脑海中成型的想象瞬间被掐断。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偷看了一眼,回应他的是鄙夷的目光。
他立刻尴尬地别开脑袋,一如既往选择若无其事地用玩笑话缓和气氛。
“我记得这是真田的房间,纱英为什傠么会在这里?”
“纱英同样会穿白色的贴身衣物吗?”
“怎么可能,她才不……”
下意识跟她顶嘴吵架,奈何刚说了半句话春泷便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连忙闭紧嘴巴。
“欸——?你从哪儿知道她不穿的?”
她似笑非笑地踱着步子从身旁越过,那漫不经心的一瞥、仿佛在审讯室里向嫌疑犯施压逼供的老练刑警。
“……我的意思是她完全不适合穿白色的。”
真田估计是没有刨根问底追究的念头,听到这企图蒙混过关的托辞后,留给他一声含糊不清地冷哼、径自走向设置于房间深处的独立盥洗室。
待他追上金色长发摇曳的背影、厚着脸皮从后边抱住对方,戏谑的调侃旋即传入耳中。
“我看了不少影视剧,瞧里面那些出轨的丈夫或男朋友,总觉得他们全都喜欢在心虚的时候讨好另一半……”
你说,这种桥段是不是属于非常老套狗血呢~?
——真田倏地转过身来,右手缠绕玩弄着搭在身前的一缕侧发,左手则是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攀上了他的胸口。
掐。
“咕呜……对不起……”
“之后呀,之后就该换到下一幕的深情一吻挽回感情了,对吧?”
说着,她双手绕过肩头、揽住脖颈,尔后轻轻踮起脚尖。
“唔——”
可恶,她太会了,今天仍处于童贞状态的星川同学完全无法招架。
顶着略微泛红的脸蛋,她抬手撩断那道藕断丝连的细线,明明周围十分安静,却依然用唯有彼此才能够听清的音量、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喃喃说:
“别忘记要拼命来补偿你所造成的伤害喔?”
“再舔一次?”
掐。
“真的非常抱歉!”
真田犹如调戏纯情童贞一般捏了捏他的脸蛋,紧接着倒退两步让出空档、指向洗面台的方向开口讲明主题:
“房间或者连通的管道阀门应该是坏了,冷热都没有水。”
春泷走近扭动几下尝试,发现的确像她描述那样彻底罢工了。
“……就这?”
他还以为有遇到什么糟糕的意外,结果……单纯是水龙头坏了。
“我去找人问问,能不能早些请修理工把麻烦解决了。”
刚转身准备离开,胳膊却突然被真田抓住。
“有个大小合适的扳手就行,我会自己修。”
“你会修水管?”
他不由得有些诧异。虽说对方头脑聪明、天赋与能力过人,奈何“修水管”这种粗活无论怎么想、都感觉跟她这么精致的女孩子丝毫不搭边。
“我不光会修水管,还会修洗衣机、空调、换灯管……尽管只是简单排除部分问题。”
换灯管有点拉低了格调,可以删掉。
他正思索着该怎样接话时,真田语气平淡地继续讲了下去:
“东京都内请一次修理工上门要花不少钱,妈妈又笨手笨脚的……”
看来她至今仍旧相当在意家境的差距。
平日里一起玩耍嬉闹的女孩子们皆属于身份高贵的大小姐,哪怕最差的纱英,其父亲也是警视厅的第一本部长。
以日向先生目前的年纪推测,倘若站稳了野上派系的中坚位置,过几年再进一步大概不算难事。
“在这种地方借扳手明显很奇怪、肯定会被问及用处,你总不能夜里去我房间洗漱吧?”
“……去你房间不行?”
“我怕憋不住。”
春泷假装难为情地给出否决的答复。
可以是可以,但他不希望真田逃避这个自始至终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躲掉这一次,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形又该如何是好?更何况除了她本人外,其余女孩子压根不在乎各自的家庭背景。
野上同学喜欢和她、和纱英交往做朋友的缘由十分简单,因为大家一起聚会玩闹是最开心的时刻。
真是的……挖出地雷又不管不顾——内心不禁产生了埋怨的念头,但很快就被他扫进偏僻角落。
问题还是尽早解决为好,兴许阅历丰富、眼光老辣的曾祖母正是有同样的考量才选择这么做?
自从那次四方差点遭遇不测后,家族这边想必会对她周围的人际关系进行详细调查、并筛选出具备风险的不安定因素。
不过话说回来,春泷暗忖着,没准是他想得太多了。
“晚上跟你睡也没关系,反正……”此时此刻,饶是她也颇为不好意思地降低音量、变成小声嘟囔着说:“反正最近一直没找到机会碰面。”
“这种老式木质建筑的隔音效果很差的,而且四方的房间在一侧,你稍微出点声都要给她听了去。”
春泷实话实说。
星川家是新的钢筋混凝土一户建,若是换成先前流行的木造与铁骨,届时冬乃一闹、片刻后肯定会挨姐姐绚夏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