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呜……对不起……”
迎着女孩子们过于尖锐的视线,春泷立刻识趣地低头道歉。
受不了,话明明是纱英说的,为什么遭殃的却是他?
好在所有人都清楚这里不是随意笑闹的地方,适可而止地偃旗息鼓。紧接着,为避免再度被三年三班的学长催促,素来不绕弯子的雅学姐确认他弃权不玩后,干脆利落地走去佛龛那儿抱起了“怨灵”头颅。
该说真不愧是雅学姐吗?
换作他——星川春泷,即使不害怕,也难免嫌弃那道具脑袋恶心,绝不可能好整以暇地将其抱在手上。
不过话说回来,面无表情的少女抱着头颅踱步前行,这一画面瞧上去倒是颇具令人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就在这时,纱英若有所思地小声嘀咕着说。
“感觉要是春泷辜负了大家……”
“拜托,别说这么恐怖的话,求你了。”
他强撑着笑容、语气调侃地把话题推开。
只是……
倘若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也是他活该。
不知道是从言语间察觉了什么,亦或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野上同学忽然用鼻子轻哼一声、露出仿佛最初那般高傲不屑的蔑笑。
“笨狗……喜欢你是我们的事情,留下或者是离开也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反正。”她神色一变、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脸蛋。“反正我绝对不要再……再像当时一样……”
四方紧随其后,噙着稍显坏心眼却又无比甘甜的笑容说:
“咱独自做的决定,权当是咱最后一次‘一意孤行’吧~”
真田并未附和两名挚友的话语,而是出人预料的开口反驳野上同学。
“别讲什么‘我们’、‘我们自己’的,泉说的话可代表不了我。”
说着,她侧目瞥向这边。在那足以让人不自觉卸掉心防的优柔笑靥上,眼梢略微低垂、翠绿色双眸宛如晶莹剔透的青苹果味硬糖。
“都是星川你的错,是你害得人家喜欢上你、害得人家不由自主想要把后半生托付与你……给我好好负起责任喔?”
“啊!美奈子好狡猾!”
“卑鄙……”
野上同学跟四方不约而同咬牙切齿地发起牢骚、谴责抱怨。
接下来是——
“春泷,你看我干嘛?我又不管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上床的时候别抛下我就行啦。”
纱英甩了甩手、全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受不了,究竟哪个才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目光迅速掠过麦色少女,最终停留于尚未放下“怨灵”头颅的雅学姐身上。
她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抿起唇角,清冷的脸蛋上登时浮现出无比温柔、成熟、且虚幻的笑意,宛若能够包容原谅一切的大姐姐。
短暂的沉默过后,兴许是觉得气氛太教人难为情,野上同学等不及地开口催促。
“再磨蹭下去又要被人喊了,学姐快点来把脑袋装好吧。”
雅学姐点点头,托着道具往靠近出口的手术台走去。
然而,她刚让“怨灵”的脑袋物归原主,不知挂在何处的扬声器突然传来一阵阴沉癫狂的笑声。
正纳闷这又是什么把戏时,出口门外像是有人奔跑般、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哗啦。
门帘倏地被人掀开,暗红的灯光顷刻间打在回头观望的雅学姐脸上。
“呵,好心泛滥的蠢货,你就替那家伙留在这里吧!”
一位病院医生打扮的学长蓦然闯入视野。
——身披血迹斑驳的白大褂、戴着小孩子万圣节恶作剧似的塑胶头套……手中那把纸板刷颜料拼凑而成的电锯估计是不小心撞坏了,锯齿前沿的部分早已东倒西歪,看起来莫名有点好笑。
即便如此,三年三班的学长学姐仍旧称得上是煞费苦心。单单是努力准备了这么多合情应景的服化道一项,就足以凸显他们为最后一届文化祭倾注的心血。
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时,雅学姐与扮演杀人魔医生的学长对视了一会儿,旋即从容不迫地转身拔下假人脑袋、用极其冷漠的语气作出回应。
“那么,这个还给你,我们要走了。”
也不知道是心有疑惑、还是被头套遮挡了视野,医生学长希望看清对方身份似的、略微往前探出脑袋。没承想,随着这一动作,他胸前那原本用于照亮头套形象、增添惊悚气氛的射灯,顿时将雅学姐一同笼罩了进去。
幽暗的猩红灯光瞬间为少女那面无表情的脸蛋平添了一分恐怖感,教人不自觉联想到经常摆放于和室内的“市松人形”。
——尤其是她手上还捧着一个人头,乍一看更是显得毛骨悚然。
“鬼……鬼啊!?”
负责扮鬼的学长边尖叫出声,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险些撞上身后的门框。
雅学姐叹了口气,随手把“怨灵”头颅放在手术台上,尔后开口提醒对方。
“我是四班的白鹭,不是鬼。”
尽管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越是这样、越令人在意她目前心情如何。
大概是想要确认真实性,被吓到失态学长摘下头套、仔细打量了一下雅学姐。
片刻后,他捂着左侧胸膛长长松了口气。
“呼……什么嘛,是白鹭同学啊,难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见他这毫无准备的反应,仿佛忽然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真田换上平日里常用的“圣女面具”、噙着堪称完美的微笑问道:
“那个,学长,之前那位扮演病患的学长没有告诉你是什么情况吗?”
闻言,劫后余生似的学长搔了搔头,神情显得十分尴尬。
“那家伙光跟我说是渣男带着女朋友来玩,让我加把劲拆掉……”
说到这儿,对方不由得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