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夏先是一副气势汹汹、准备审讯质问的模样,随即又像是倏尔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若有所思地用食指指尖抵住下巴。
“菊池屋……感觉这个姓氏有点熟悉。”
一如她小声嘀咕的推论,“菊池屋”这个姓氏的确极其罕见,而熟悉感自然是源于——
“以成功率极高的挖角猎头而闻名的菊池屋会社?”
短暂的沉默过后,出身名门的学妹怯生生地加入了对话。
经她这么一提,绚夏顿时恍然大悟,“啊”地用拳头砸了下掌心。
“前段时间在电视上见过。”说着,她朝花乃子投去好奇打量的视线。“新闻里那位菊池屋先生就是学姐的父亲吧?”
听到这句话,后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意识到是在询问自己。
“嗯……倘若是宣传新型特效药的新闻,那应该不会有错。”
春泷能够在言语间隐约感受到她试图藏匿的寂寞与失落的情绪。
看样子她十分反感菊池屋先生那种作秀似的采访报道——兴许在妈妈痊愈康复之前,她将一直保持这般态度。
老实说,他很想让花乃子明白,不管好坏,生活总归是要继续下去。即使自己始终驻足不前,世界乃至周围的一切也不会停留等待。
然而这个道理只能由她自己去领悟,从旁人嘴里说出未免太过逾越,简直无异于趾高气昂地教人原谅曾经的仇恨和嫌隙。
考虑到她先前在不经意间流露的“自毁倾向”、加之“从成为朋友开始”这即视感强烈的许诺,春泷委实难以作壁上观。
更何况任由可爱的女孩子受到伤害,这不符合他星川春泷的美学。
?
依次把绚夏、千秋、冬乃、以及真昼学妹介绍给花乃子后,她们边漫步前往校舍、边商议后续的去处。
距离二年三班安排在上午的最后一场表演还有近两个小时,闲暇姑且算是比较充裕。
可他刚引出议题,冬乃便得意洋洋地抢着说道:
“等春泷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早就选好啦。”
春泷不禁想要发牢骚抱怨她们没考虑兄长的意见,怎奈小妹这措辞害他回忆起了曾经的不堪。
“等你们下班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早就订外卖了。”
——鉴于这一往事,他自觉没资格批判旁人,只好忍气吞声、改口打听。
“预约的什么活动?”
闻言,冬乃吐出粉嫩的舌尖扮了个嘲讽性十足的鬼脸。
“呼呼~不告诉你~”
气死人了,这臭小鬼。
她怕不是瞅准有花乃子和真昼学妹这样“外人”在场,趁着姐姐不好意思教训自己的机会拼命作死。
她不知道有个相当应季的词语叫作“秋后算账”吗?
话说回来,某种意义上冬乃本身也是“(千)秋后”——瞧这信手拈来的双关,他的玩笑话水平果然很厉害。
正享受着莫名涌现的得意滋味时,耳畔突然响起了率直且正气满满的优美音色。
“春泷学长,是桌游部的展示活动。”
真昼同学插嘴回答。
“里面有不少适合多人玩的游戏。”
绚夏补充说:
“是千秋想到的。”
当事人有点难为情地把半边身子藏在姐姐后面。
“我、我只是提了一句……”
为增添她的自信,春泷当然不会轻易忽略这份小小的“功绩”。
“千秋很厉害嘛,我看了好多活动都没想到桌游部。”
唯独冬乃偏要不解风情地提一嘴:“看来春泷昨天为陪女孩子们玩费了不少心思。”
可恶,拳头硬了。
所幸真昼同学及时送上体贴的安慰,让他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春泷学长应该是想给我们准备吧?辛苦了呢。”
这么说反倒教人有点惭愧。
对此,他搔了搔脸颊,“啊哈哈”地干笑着尝试蒙混过关。
绚夏投来狐疑的眼神。
“总觉得春泷心虚了。”
“虽然我不介意你这样想,但还是希望别把你的偏见带给可爱的学妹。”
“啧……”冬乃咂了下舌头,尔后语重心长地拉着同班同学传授心得教诲:“真昼酱啊,哥哥他的妹控不仅限于‘妹妹’,连‘学妹’也囊括其中,千万要小心喔?”
“真的吗!?”
咦?
应该是注意到大家不约而同投去的目光,少女急忙辩解说:
“我、我的意思是,春泷学长不会是‘妹控’那种恶心的人吧?”
迎着她那饱含憧憬与仰慕的酒红色双眸,春泷勉强扬起嘴角,回以无声的答复。
咕呜……
就在他暗自神伤之际,冬乃一如既往不留情面地落井下石。
她悄无声息地凑到身畔,一手挽住胳膊、一手虚掩着微微撅起的小巧唇瓣,语气促狭地调侃讥讽。
“噗噗,春泷不敢说话肯定是心虚啦,心·虚·了·呢~”
紧随其后的是压低到仅有两人可以听见的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