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
如果想要让他幸福。
——那么自己最好什么都别做。
这是对于上山凊夏这个人从里到外的彻彻底底的否定,这也是上山凊夏感到最为痛苦最为迷茫的一件事。
既然没办法继续陪伴江上一真。
归总其他的事情能做到吧……
比如……
抓住当初那个霸凌江上一真的凶手,报复那个家伙,让受到欺凌的自己和江上一真扬眉吐气。
你都重生了……
这种事情应该做得到吧?
然而,这件事上山凊夏努力做了。
——她发现也做不到。
不光是这件事,还有一件非常重要。
非常让她无法释怀的事情。
她非常想做,但她发现,自己也很难做到。
那就是……
——指着班级里面的大家,破口大骂。
……
人类真的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
在很小的时候,上山凊夏就已经学会了一件非常简单、也非常本能的事情。
那就是……
开心的时候会笑出来,悲伤的时候会哭出来,生气的时候会愤怒,感到悲哀的时候情绪会低沉。
这是多么简单,又多么质朴的行动逻辑啊,每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呱呱落地,就已经在贯彻如此简单如此质朴的行动逻辑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非常的奇怪。
很小的时候大家都懂得如此简单的事情,长大了之后,大家应该对于如此简单的事情理解的更加通透了才对。
然而……
现在大家变得很奇怪了。
开心的时候会强忍着自己不去露出笑容,悲伤的时候会故作镇定的不去哭泣,生气的时候会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去强行让自己平静,感到悲哀的时候反而会露出笑容,向着别人表达自己并不悲哀。
大家都是这样。
上山凊夏也是这样。
掩饰自己的情绪,无法表达自己的喜悦痛苦,在意他人的目光。
即便上山凊夏遭遇了那么痛苦的事情,遭遇了那么悲哀的事情,甚至失去了那个喜欢她的少年,她也在故作镇定,没有去辱骂这些罪魁祸首,仿佛这么做……
才符合她在集体当中的符号。
才符合上山凊夏这个人应当有的人生。
上山凊夏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
但当那些家伙再次的颠倒黑白,再次的将那已经欺凌了她,让她的少年离开的恶意再次浮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这些臭婊子!!”
“给我……”
“——闭嘴!!!”
女孩瞪着桃红色秀丽的眼睛,用力蹬飞了面前的椅子,指着面前的这些家伙鼻子,在全员不可思议眼神当中,破口大骂。
“敷衍趋势,见风使舵,局势哪边好就去凑过去,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被别人洗脑,被他人左右。蛆虫在粪坑里面翻涌,再怎么表现,也是蛆虫!!”
“觉得肆意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很棒是吧,觉得自己的言论应该传达对吧,觉得自己说出一些符合自己理论价值观的话语,觉得自己在正义的立场上,就能肆意的审判别人了是吧?”
“如果你思考你认为的东西能够审判别人,那要法律和规矩干什么?”
“说到底……”
“如果按照你们这些人的逻辑……”
“肆意点评别人的你们,肆意不尊重别人的你们,觉得自己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充满了恶意的你们……”
“是不是也应该遭到排斥与背弃?”
“你们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啊!!”
“与其评判别人。”
“不能多花一点时间,来提升自己吗!!”
老实说,现在在肆意审判这些人的上山凊夏,在不断唾骂这些人的上山凊夏,同样也是她口中的肆意点评别人的家伙,肆意不尊重别人的家伙。
不让别人肆意的审判。
但自己却在肆意的审判别人。
实际上,上山凊夏的举动,已经隐隐约约有些双标的嫌疑了。
然而少女并不管这个。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痛骂这些人一顿。
无论是久仁崎和輝也好,还是小門景子也好,和眼前的这两个家伙都没有任何的关系,少女是为了江上一真和她所遭遇的一切而怒斥出声的,她对于这些人的怨恨以及恼火已经堆砌到了极点,久仁崎和輝和小門景子的事情只是她情绪爆发的由头而已,就算是没有这两个人,上山凊夏之后也恐怕会找到机会,去审判这些欺凌她和江上一真的人吧。
就这样……
上山凊夏指着大家的鼻子痛骂了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