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罗林回来,日富美赶紧摇摇脑袋,把之前散乱的思绪收起,应了一声:
“嗯……不过马上就到了。”
“差不多就行,都准备好了吧?”
罗林微微颔首,目光在底下的少女们身上环视了一圈。
白洲梓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武器,快速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完成,然后将步枪立到桌子边上。
花子托着腮,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微笑,整个人的神色看起来轻松写意,比起说面对考试,更像是在期待着出去郊游一样。
而日富美和小春的反应就相对比较紧张了,不过大体上还算是胜券在握,最后抓紧时间看了两眼笔记后,就把本子收起来主动交到罗林手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做着深呼吸。
“看来没什么问题了,那我们干脆提前开始吧。”
罗林“嗯”了一声,把准备好的试卷挨个送到少女们的手里,看着她们迅速低下头去读题的样子,悠悠开口道:
“按照基沃托斯通用的习惯,我稍微强调几句。”
”考试时间两个小时,到了时间自己上讲台交卷,题都不难,没印象了就回想下我们在格黑娜时遇到的情况,尽量别作弊。就这样,开始吧。”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教室内立刻响起了奋笔疾书的刷刷声,罗林耸了耸肩,回到讲台上随手拉过把椅子坐下,自顾自的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考试期间没有什么特别的小插曲,两个小时的时间也一晃而过,当小春最终也甩着酸涩的手腕,准时把解答完毕的试卷交上来的时候,假寐中的罗林便睁开了眼。
他看着长长呼出一口气的女孩们兴奋的凑到小梓身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做过的题目,不由得微微一笑,拿起卷子暂时离开了教室,把余下的时间留给她们自己。
因为学生只有四个人,在出题的时候又刻意控制了模拟情景的难易度,所以即便在判卷的时候严格要求,护卫部少女们的成绩也相当亮眼。
抛开心理上的主观偏见不谈,单论成绩和分数,至少是足以让桐藤渚为之信服的级别。
这种程度对于罗林想要达到的目的来讲,基本可以算是刚刚好。
下午考完,晚上出分。
在少女们或紧张、或淡定、或满含笑意的目光中,罗林大手一挥,把各自的成绩单推到了她们面前。
“说实话,来了基沃托斯这么久,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做和字面意义上‘老师’这个职业沾边的工作,居然还觉得挺新奇的。”
他身体前倾,手指轮流点在木质讲台上,发出颇有节奏的清脆叨叨声,看着下面女孩们盯着分数的目光越来越亮,不由得轻轻笑了下。
“花子满分,小梓满分,日富美九十六,小春八十五。”
“成绩挺好的,大家都不差,能看出来真的在努力证明自己。”
“第二次考核,也是全员通过了。”
……
护卫部的第二次考核宣告结束,第三次考核何时到来尚且没有定数。
面对少女们的疑问,罗林也只是和白洲梓对视一眼,旋即冲着所有人摆摆手,告诉她们不用着急。
自此之后,护卫部少女们的生活好像又恢复到了前往格黑娜之前的寻常节奏。
训练、学习,围在老师身边开上几句玩笑,然后迎着他有些无奈的神色继续打打闹闹,清脆的少女笑声总是会在老校区的上空飘扬出很远。
白洲梓的一对一特别格斗训练依旧持续着,从最开始过不了几手就会被放倒,到现在可以和教学状态下的罗林有来有回的打上几个回合,极大的成长幅度肉眼可见。
不仅如此,在无数次的切身体验之下,她对于2-3-2连击的掌握也逐渐趋近于娴熟,尽管还从来没在罗林身上使用成功过,也不可不谓是学有所成。
除此之外,日富美夜里偷偷来找罗林的次数也不少,言语之间对护卫部大家未来的担忧虽然已经消散了大半,但仍然是个会让这位小天使为之挂念的要紧事。
罗林想了想,索性在隐瞒掉部分和白洲梓相关的关键信息后,将目前的进展全部告诉给了日富美,才让这个姑娘在震惊之余,一颗心也好不容易落回了肚子里。
至于小梓相关的事情……就等待着她决定亲自和朋友们开口解释的那一天到来吧。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流逝,基沃托斯的学生们对伊甸条约的关注度逐渐高涨,连带着对“罗林”这个关键词的讨论度也水涨船高。
然而这样的讨论却并不局限于学生和普通居民之间,在圣三一的老校区外,一处对于现实来讲几近虚无的地方,也有数道目光在注视着他。
“罗林老师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无垠的黑暗中,淡淡的白色雾气腾升而起,似乎是火焰,又像是天空中星辰倾洒下来的冷漠光辉,勾勒成一道穿着纯黑西装的优雅人形。
“心理的博弈与精巧的陷阱,傲慢的心气与绝对的谨慎……数者结合之下,再加上对规则的试探与掌控,才构成了这样的他。”
“你似乎对这位老师的评价很高,黑服。”
另一个略显嘈杂的声音响起,刺耳的木偶摩擦声在虚空之中挣扎、破碎,就像是老旧球状关节发出的哀鸣,最终化作一道稍显瘦弱的身影。
但相较于更接近常规意义上人形的黑服,这第二道人影却有所不同,他身上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外套,没有系扣子,将内里的白衬衫不加遮掩的暴露出来。
裸露在外的手脚呈现明显的木料质感,头部自脖子以上一分为二,巨大的裂缝几乎要贯穿整个头颅,连带着脸部正面涂画的符号也分裂开来。
“啊,当然。”
黑服点点头,眼角处的纯白光辉丝丝缕缕的跳动着。
“我们理所当然的要看到他的骄傲与优秀,虽然知道可能性渺茫,但我仍然愿意抱有他会加入我们的期待。”
“而且说到底,巨匠,那位老师的身上也有你所欣赏的艺术吧。”
“是的,没错。”
木偶动摇的幅度忽然剧烈了一阵,巨匠的身形有些扭曲的倾斜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干脆、利落,还有尽情燃烧自我的奉献与果决……”
“这是稀有的、难以在现在的基沃托斯中诞生的艺术,也是独属于他们那类人的艺术,在耀眼的光辉下,就连其中蕴含的浓郁血腥气息都变得高尚,成为再完美不过的复合存在,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对于诠释世界的方法截然不同的我们来说,能有近似相同的观点可真是个难能可贵的事情。”
第三种另类的声音从虚无之中响起来,套着宽大风衣、拄着手杖的人影由黑暗中缓步踏出,在黑服和巨匠两人身侧站定。
他没有头,只有几乎和背景空间融为一体的徐徐黑烟从风衣的领口中渗出来,空着的手横在胸口,捧着一个印有男性后脑勺的相框。
“我就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了,贝阿朵莉切没有来?”
“她对阿里乌斯的事情很上心,戈尔孔达,之前请求借用所有人的技术和研究成果的时候,她还差点把你和印花釉法弄混了。”
黑服似乎轻笑了一声,速度快的像是幻觉,在这片空间中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被称作“戈尔孔达”的相框中的存在沉默片刻,高大风衣人捧着相框的手臂忽然稍微落下,另一道与相框截然不同的声音从风衣内部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