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行事风格的确极为隐蔽，但从始至终，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逐火之蛾的声音完全统一。”国王平静地说到，“逐火之蛾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抗崩坏，但是一旦逐火之蛾内只剩下了一个声音，谁又能保证他们最后选择的路途是适合人类的路途呢？”

莱昂纳尔沉默，唯有这一点，他想不到该怎么辩解。

“回到那个所谓的‘阴影’这一话题上来，最近亚拉伯罕卿遇刺身亡的这一消息，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国王继续说到。

莱昂纳尔点了点头：“是的，但是，这很有可能只是一场巧合的武装冲突……”

“巧合？有的时候，巧合可能就是某些人为了让你看到所以才成为了巧合。”国王垂眸，“我桌子上的这份文件，你自己看看吧，他们……已经逐渐不再隐藏自己了。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恐怕在不久的未来，会真正地站出来，光明正大地在我们面前支配逐火之蛾。”

“Ouroboros……”莱昂纳尔低声念出了文件上的这个关键词，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是炼金术中代表“不死”、“完全、“无限”、“世界”、“睿智”等意义，在传说中是一条围绕世界，头尾相衔的巨蛇。

它的另一个名字在后世或许会更加令人熟悉，Jormungand。

环绕世界的巨蛇，世界蛇耶梦加得。

在这份档案中，莱昂纳尔看到，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世界蛇就已经在阿非利加为各种当地武装提供武器装备，并以此来进行资金流转。

而这个时间段，甚至可以追溯到第四次大崩坏的时候。

“也就是说，早在第四次大崩坏之前，世界蛇就已经诞生了吗？”莱昂纳尔皱了皱眉，逐火之蛾是于第一次大崩坏后建立，而世界蛇则是在第四次大崩坏前作为逐火之蛾的阴影诞生……而说到“Ouroboros”这一名词所代表的无限与不死，以及其背后所蕴含的生命循环，莱昂纳尔第一反应就是梅比乌斯。

并且，梅比乌斯的象征物正好就是蛇，此外，梅比乌斯也不是没有建立世界蛇的动机，当初逐火之蛾的建立梅比乌斯也是参与者之一，可以说是逐火之蛾的元老人物，但在那之后不久她就遭到了排挤，被流放在权力的中心之外。

同时，说到第四律者事件之前和梅比乌斯有关的有名的事件，莱昂纳尔所能想到的便是她所遭遇的刺杀，而刺杀她的杀手昔拉现在则是作为最初的融合战士，隶属枫的小队，受到枫的管辖。

而在这次暗杀过后，梅比乌斯反常地没有选择报复回去，只是略做了一点回击之后就算了。

所有对那个潜伏在逐火之蛾的阴影有所了解的人都很清楚，梅比乌斯绝对是那个阴影组织里的高层人物，只是当他们开始意识到阴影的存在的时候，他们已经无法将其根除。

他们不知道阴影究竟蔓延到了什么程度，逐火之蛾究竟被侵蚀了多少……以及，在面对崩坏大敌的情况下，逐火之蛾取得的战绩也确实令人瞩目，这就更让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就算穆大陆的对崩坏研究机构理论上能与逐火之蛾不相上下甚至更好，但是……

谁又说得准呢？

论对抗崩坏的经验，哪个组织比得过逐火之蛾？

如果不惜一切代价，以梅比乌斯为起点将那个阴影连根拔起，谁知道这对逐火之蛾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而在那之后，在面对越发严峻的对抗崩坏的形势下，作为主力的逐火之蛾元气大伤，谁又能保证下一次的律者出现时，人类还能安然度过？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落后的阿非利加下手？”莱昂纳尔疑惑地自言自语到，“再怎么说，最初下手的地方，北美、欧罗巴，都比阿非利加更加合适才对……等等，难道他们是将阿非利加作为了新武器的实验场所？”

阿非利加混乱的局势让联合国鞭长莫及，而当地武装组织的排外，又让逐火之蛾的崩坏清剿行动变得相当困难，所以最后是逐火之蛾和当地武装达成协定，由他们自己清理出现的崩坏兽，逐火之蛾会提供武器与资金，而当地武装也必须对此向民众进行高度保密，否则结果便会是逐火之蛾不惜代价的剿灭。

逐火之蛾的阿非利加分部只是个名义上的分部，实际上其中的所有管理都是当地武装自行处理。

从这方面来想，世界蛇在阿非利加的布局可能就是为了进行对崩坏的武器实验……这么说，负责了大部分神之键制作、身为逐火之蛾武器部部长的维尔薇也是世界蛇的？

国王陛下说贝芬格的背叛，难道是……

“看来你也想到了，莱昂纳尔卿。”国王语气变得有些冰冷，“最早就是贝芬格支持梅比乌斯当上议员的，而在那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察觉世界蛇这个组织的存在，并且在察觉了之后，也都没有予以重视，只是将其单纯地认为是逐火之蛾内的一个派系。要是这么想的话从那个时候起，贝芬格的所有活动也都值得寻味了。”

支持梅比乌斯上位，在穆大陆的宫廷中力推融合战士计划，并且为此甚至不惜以“间谍”的身份进入逐火之蛾，“监视”融合战士计划的进展。

直到现在……

“如果我现在喊停融合战士计划，这一计划在逐火之蛾内彻底停止的概率是多少？”国王问到。

莱昂纳尔沉默，很早之前梅比乌斯就已经暗中进行融合战士计划制造出了昔拉，如果世界蛇蔓延的范围足够大的话，的确能瞒下来……

目前已知的属于世界蛇的高层分别是梅比乌斯和亚德米勒，欧洲那边除了第五研究所所长司帕西与亚德米勒观念不和以外，基本上就是亚德米勒的一言堂。

作为逐火之蛾武器部部长的维尔薇有极大可能是世界蛇高层，而作为梅比乌斯和维尔薇共同的得力助手的自己的妹妹，罗弗寇，也逃脱不了嫌疑。

或者说，以罗弗寇的性格，梅比乌斯建立了世界蛇的事情，她要是知道了，不加入才是怪事。

此外，作为目前逐火之蛾最高战力的枫的立场，也非常地值得怀疑了，甚至他还有可能是世界蛇的元老或者说，缔造者之一。

他是梅比乌斯最早主动接触的合作者，梅比乌斯暗杀事件里梅比乌斯的保护者，最早主动接受融合战士手术的人，有着击杀第三、第四、第七律者的战绩……

这样一来，武力、军备、技术世界蛇都已经拥有。

现在这种局面，就算穆大陆发现了世界蛇又如何？它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去与世界蛇全面开战？然后让人类在被崩坏干碎前先把自己打残？

就算凯文的立场是与梅比乌斯立场不同的梅，那枫的手底下也至少有一半的融合战士，再加上枫本人在逐火之蛾战士之间的名望，以及梅本身不明确的态度……

在目前的逐火之蛾三分势力中，梅比乌斯那边毫无疑问属于世界蛇，而梅虽然与梅比乌斯各种立场上存在不同，但大多数情况下是能保持一致的，只有莱昂纳尔这一派是真的直属穆大陆……但就算是莱昂纳尔自己这边，也出现了一个身份极为可疑的贝芬格，还是二把手。

综上所述，穆大陆真的没办法对世界蛇下手，国王又不是傻子，当然也知道对抗崩坏是第一要务，没有道理去搞人类内耗。

真正让他感到不安与愤怒的，是贝芬格可能的背叛，是梅比乌斯的欺瞒，以及……世界蛇对已经被逐出权力中心的议员的清理。

最重要的，是穆大陆在第三研究所那边的暗桩在临死前发回的信息，第八律者的诞生与亚德米勒进行的某项试验存在关系！

但是，这一信息在被穆大陆这边接收到之前就被拦截，穆大陆这边虽然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最后大部分信息全都被世界蛇销毁，复原得到的信息里面只剩下一个亚德米勒推测第八律者事件和他的某项试验存在关联。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第八律者事件发生时，亚德米勒那边能够迅速提出针对方案并且付诸行动……

这件事真的就要了命了，让国王对于逐火之蛾的信任度大幅度下降。

虽然最后第八律者事件得到了妥善解决，但是让这帮家伙下一次再搞出一个律者来怎么办？下一次他们还能处理吗？

所以，在收到了这些情报的第一时间，国王把莱昂纳尔从逐火之蛾那边叫了回来。

逐火之蛾靠不住，那就穆大陆自己来。

而至于莱昂纳尔，作为穆大陆军方世家的年轻一辈，莱昂纳尔也算是国王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是什么国王也很清楚，同时在将这些信息交给莱昂纳尔的时候，国王也在观察莱昂纳尔，确认莱昂纳尔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莱昂纳尔沉默地看完了汇总起来的调查报告，里面除了一些有关世界蛇所做的事情以外，其他世界蛇高层存在的确切证据是一个都没找到，都只能停留在“怀疑”、“极大可能”这一阶段。

什么都没有证据，但偏偏怀疑起来又很合理……即便是亚德米勒的那件事，只是说了亚德米勒推测存在关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这里面还指出，世界蛇网络方面极有可能与世界顶级的黑客shadoll有合作，除此之外也还有不少黑客与世界蛇有关联，共同负责了世界蛇的网络情报与安全。

这又让从网络方面揪出世界蛇的影子变得难上加难，甚至世界蛇内部极有可能存在他们自己的独立网络。

只是……

如果贝芬格也是世界蛇的高层或者说干部，那穆大陆这边难道就不会有其他世界蛇的人吗？

莱昂纳尔很快就想明白了，国王也清楚这件事，但是没有办法，就只能把他调回来，至少保证穆大陆这边对崩坏研究机构和防卫军大体上不会被世界蛇侵蚀成筛子。

难怪穆大陆方面对于逐火之蛾的一些支持逐渐减弱并且开始变成制约……只是，这样一来，真的不会让世界蛇和穆大陆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吗？而且……

莱昂纳尔想到的是贝芬格的身影，还有枫、梅比乌斯、维尔薇等人，以及，最后的罗弗寇……

他下定了决心。

第两百五十五章 国王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