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乐土传递回来的数据来看，她的能力相较于当初进入乐土之时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维尔薇双手抱胸看着从乐土那边传回来的影像说到，“但是……雨枫，你真的就不怕这在最后反而成为我们又一次失败的伏笔吗？”

枫看着影像上正在和崩落形态的乐土梅比乌斯战斗的琪亚娜，接着目光又移向了琪亚娜之前和华、科斯魔、樱还有千劫战斗的影像，沉默了一下后，问到：“关于她的身份，现在还有几个人是不知道的？”

“呵……在她放下自己的辫子之前，恐怕除了凯文和爱莉希雅以外，或许真的没有人认出来，但是当她将辫子放下……但凡是参加了终焉之战的人，哪怕第二次的终焉之战参战者只有你和凯文，我们其他人也不会忘记终焉的面孔。”维尔薇说到，“所以，应该就只有格蕾修和黛丝多比娅她们这种真的没见过终焉模样的人认不出来吧。”

“哈……那么，维尔薇，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枫将目光移向了维尔薇，“在知道她就是那个终焉的情况下，你认为最佳的处理方式应该是什么呢？”

维尔薇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到：“这很难说，虽然我确实担心你对她的培养在未来会不会成为一个失败的伏笔，但我必须承认，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其实并不低。在上一次的终焉之战里，人类的失败也告诉了我们终焉不死的这一现实，即使将现在的她杀死，最后终焉也依旧会降临，除非……”

“除非什么？”枫问到。

维尔薇垂眸，没有回答。

“看来这又是你们准备的诸多后备计划之一了。”枫耸了耸肩说到，“这几千年的时间里……你们也都不容易，更不会只是在那里坐以待毙，不是吗？”

“哈……这句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是最没有说服力的。”维尔薇抬头看向枫，“对于我们而言，这几千年，也只是在经历了数万年的沉眠之后，所经历的数千年，而对于你来说，那是长达五万年的旅途。”

“五万年的旅途吗……”枫将目光稍微上移，他所望向的地方变得有些遥远，“的确，我也不是什么超人，五万年的长度在凡人的眼中是近乎遥不可及的永恒，更别说是在那时间的荒漠里……不过，那也是亚德米勒他们在最后的最后所留下的唯一希望。”

“希望……何等缥缈的希望啊……阿波尼亚在五百年前米德拉什，也就是莫斯提马被彻底击杀之后，才向我们坦白了当年莱昂纳尔唯独告诉了她的真相。”维尔薇说到，“枫，你想象得到对于我来说，这种近乎于绝望的缥缈希望是什么感觉吗？”

枫沉默。

“没错，梅比乌斯和爱莉希雅都证明了当时你还活着，阿波尼亚将当初莱昂纳尔所背负的真相公之于众，让我们知道你确实还活着，知道你还有回来的可能。可是呢……”维尔薇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到，“那也等于你在与我们重逢之前已经经历了五万年的时光。当初，爱莉希雅决定牺牲她自己去为现文明的律者换取希望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她，那意味着回归了崩坏的她将很难保持自我，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样的。那场终焉之战，本质上就是你去代替了她回归崩坏！”

“……我不是一直有借助沙尼亚特家族的圣痕为媒介，传递力量吗？”

“可是……我们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又怎么能够去判断那是出于你的意志，还是那只是出于你残留的回响呢？”维尔薇低声说到，“每到这种时候，我就宁可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愚者，一个庸人，因为庸人不需要知道这些，庸人不必考虑这些，可我是维尔薇，是群集的天才……我不得不去考虑这些。”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维尔薇，应该说，坚守到现在的大家，都辛苦了。不管怎么说，我终究是回来了，虽然现在算不上是完全回归，但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彻底地回归这个世界。”枫笑了笑说到。

维尔薇看着枫，叹了口气，又将目光移向了屏幕上刚刚击败了乐土梅比乌斯的琪亚娜：“说起来，其实我和梅比乌斯都有些好奇，既然第二律者西琳和目前这位尚未觉醒的终焉律者琪亚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的意识体又是怎么进入第二律者的律者核心当中，并因此降临到这个世间的？”

“是啊倎，怎么回事呢？”枫露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

维尔薇没好气地瞥了枫一眼：“雨枫，之前是你刚刚回归没多久，我们也不确认琪亚娜到底是什么状态，也就没去跟你详细确认。而根据近段时间的观察和收集的数据还有对你的了解来看，你肯定是知情的。在我看来，你可不是会因为一个故事而没有任何根据的就如此坚定相信一个人的人。”

“啊嘞？原来我知情吗？”枫歪了歪头。

维尔薇眼角一抽：“雨枫……”

“哎呀，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瞒我我瞒你的，就像你们也有不少后手一样，我愿意相信琪亚娜，当然也是有我的理由的。”

维尔薇和枫对视了半天，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好啦好啦，其实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们什么。”枫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关于琪亚娜和第二律者之间的关系，我的确可以解释，直白一点来说呢，就是琪亚娜的意识，本身就是我直接塞进第二律者律者核心里面的。”

“你是说，第二律者在第二次大崩坏中被奥托放走登月的那次？”

“没错，就是那个时候。”枫双手抱胸说到，“那会儿奥托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敢这么做的原因，本质上其实也算是他和梅比乌斯合作的结果，对吧？他想要一个可以见到我的机会，而梅比乌斯想要将第二律者的权柄最大化，实现第二律者的完全觉醒来彻底打通道路，重新建立我和本征世界的连接。”

虽然梅比乌斯其实也对奥托放走第二律者的小动作有些意外，奥托放走第二律者的行动不在她的计划当中，但介于她本身就提前知道奥托可能会这么做，并且之后得到的数据也让她非常满意，因此她也就没和奥托计较，开始进一步收集获得了其他的数位律者权柄的六核西琳的数据。

“因为对于我来说，现文明能不能战胜崩坏也没有那么重要。”

忽然，两人的身后响起了梅比乌斯的声音，她慢慢地走了过来说到：“维尔薇，说实话吧，换做是你，你难道会觉得现文明的人，还能比雨枫更加可靠吗？就凭她们现在的表现？”

“首先得更正一下，我现在还处于被茧重点关照的阶段，真的要靠我的话，现文明现在的崩坏可就不会还是这么简单了。”枫摊了摊手说到。

“简单？再怎么简单，最后的终焉降临的时候，他们所要面对的也还是我们当时面对的那个终焉。”梅比乌斯嗤笑了一声，“或许简单对他们来说，就是让他们觉得崩坏其实也不过如此，觉得可以仍旧依靠机甲来跟崩坏正面作战。”

“倒也没必要这么贬低机甲啊。”涉及自己的机械领域专业，维尔薇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机甲正名，“机甲容易被崩坏感染的主要原因还是其低下的崩坏能利用效率，无法被利用的崩坏能堆积起来，就容易侵蚀机甲的系统。将这一点进行修正，提高崩坏能的利用效率，并且妥善处理无法被利用的那部分崩坏能，还是能有效遏制机甲被崩坏感染的。”

“行啦行啦，这我当然知道。”梅比乌斯撇了撇嘴说到，“但是那种机甲是能量产的吗？就比如说你设计的那一堆对凯文武装，哪个是能量产出来的？更何况，关于机甲容易被崩坏能侵蚀这一课题，前文明那会儿我们早就做过研究了不是吗？除此之外，机甲过于笨重，一些人力能够做到的事情，机甲做不到。”

“我记得天命是有名为海姆达尔的神机，对吧？”枫说到，“之前我看过天命空港的资料，海姆达尔是镇守天命最危险的崩坏实验室的保险锁。”

“天命的海姆达尔，逆熵的赫菲斯托斯，本质上也都是借助了我们留下的资料，在此基础上研发出来的。你看天命有几个海姆达尔，逆熵又有几个赫菲斯托斯？”梅比乌斯没好气地说到，“更何况，不管是什么机甲，都不具备长期在崩坏能环境下作战的可能性。”

“这倒确实……”即使是维尔薇，也不得不承认梅比乌斯说得对。

不管是海姆达尔还是赫菲斯托斯，在战斗力方面自然是合格的，但机甲不能长时间在高崩坏能环境下作战是机甲改不掉的硬伤。

现在所有的对机甲的改良，都只不过是延长了机甲在高崩坏能环境下作战的时间而已。

除此之外，机甲本身高昂的造价也是一个问题，逆熵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以机甲代替女武神，道义上是没什么问题，但怎么说呢……现在世界对抗崩坏的方式主要还是以女武神为主，机甲和各类重火力武器协同为辅。

泰坦机甲在平时巡逻镇暴或许还有点用，崩坏爆发时，这些泰坦机甲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变成敌方单位。

这也是梅比乌斯自始至终都不看好逆熵的原因，这一看就没被前文明的崩坏给毒打过，前文明对抗崩坏后期也基本上是以融合战士为主力，各类机甲起到的作用就是清杂。

更别说侵蚀一来，再高端的机甲也不会有一点用处。

“在第二律者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律者了。”梅比乌斯看向枫，“不过，我想距离最后的终焉降临，时间也不会很多了，对吧，雨枫？”

“大概两年不到的时间吧。”枫淡淡地说到。

“两年不到……这倒真是……”维尔薇的目光变了一下，“留给我们的时间还真是比预期的要少了不少啊，还是说，是茧开始了干涉？”

“也许接下来出现的律者会比之前的那几位要强一些呢？”枫的语气仍旧平淡，“反正，留给人类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倒是真的。”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这么确定这个k423可以成为你想要的那个模样？”梅比乌斯将目光移向了屏幕。

“不是她成为我想要的模样，她的未来取决于她自己。”枫更正到，“另外，梅比乌斯，虽然其中有点波折，但再怎么说，她有自己的名字，你也别总是这么称呼她了。”

“如果她最后输给了崩坏呢？如果她依旧成为了人类的敌人呢？雨枫，告诉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办？”

枫将目光移向梅比乌斯：“我会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需要我来说吧，对于我来说，无非就是再打一次终焉之战，再一次将我的生命我的存在放上赌桌。”

“这可算不上什么方案，她究竟是做了什么能够值得让你赌上这些？”

“嗯……也许，是我看着她长大，有了点感情呢？”

“别扯了，你跟她最多相处过四年时间，在逐火之蛾那会儿你十年都不一定会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就算是她有点特殊……”

“这就够了。她确实很‘特殊’。”枫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到，“我说的特殊，不是说她和我相处了多久，而是在于，她确实在我这五万年的旅途中，起到了帮助的作用。”

维尔薇和梅比乌斯都将目光移向了枫。

“也许是看着她长大有了点感情，也许是就当还那会儿还是终焉的她一个人情。”枫看向屏幕中踏入了凯文的试炼之门的琪亚娜，“对于我来说，终焉之战，已经打过第三次了。”

“我向来奉行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曾经的终焉帮助我于如今见到了你们，和我所深爱的你们重逢，那么，作为回赠，我也愿意赌上这么一次，给她一个机会。”

第九十五章 薪炎

往世乐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