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虚空万藏嘲讽自己时所说的一样。

他奥托不过只是一个自我感动的虚伪小人，自认为为卡莲做了这么多，为卡莲遮掩住了世界的各种黑暗，可是呢？他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呢？他解决了最根本的问题吗？他最后得到了什么，卡莲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从一开始，自己选择的方法就是错误的，而且他还不听劝告一意孤行，遇到关键问题选择的解决方案永远是逃避不答……

所以最后的所有，都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包括卡莲的死，卡莲与自己之间的隔阂……都不过是，咎由自取。

所以，他才会说，他早就不在乎卡莲对他是什么感情了，不再对此抱有任何的期望，只要求卡莲能够重活一世，重新拥有一遍她本应拥有的人生。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在卡莲复活之后会感受到些许空虚和迷茫的原因吧，他不再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害怕失去的奥托了，他早已学会了放手。

五百年的夙愿得以实现，他却发现在自己的计划里压根没有过卡莲复活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和卡莲相处。

奥托沉默不语，而卡莲却又说到：“奥托，我总有种感觉，感觉你似乎也会有哪一天永远留在过去……”

她无意间听玛利亚和幽兰黛尔交谈时说到过，奥托是刻意在把幽兰黛尔当接班人培养，这是几百年里奥托从来都没有过的动作，这其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是奥托想要退休了，也可能，是他真的决定要“休息”了。

所以这由不得卡莲不感到有些心慌。

“我本来就一直处于过去当中，卡莲。”奥托中断了自己的思绪，“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到来……你所失去的不过只是一个可鄙可憎可恨的故人，但你的未来不会止步于此。你还有卡斯兰娜，还有其他和你志同道合比当年的我更好的同伴。”

皆大欢喜的结局，不是吗？

所以，不必为我未来的离去而感到迟疑与驻足，因为我从来都不值得你这么做。

五百年前，当你死在崩坏兽的棘刺之下的时候，奥托·阿波卡利斯就已经死了，彻底地死在了过去的那个时候……

“罗刹人，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你眼前的都是幻影了，为什么你还故意在里面待着呢？”

为什么即便知道那是假的也要刻意在那荒诞主义构造出的幻象中驻足停留呢？因为那是他不再梦见却仍旧记忆犹新的过去。

他一直都困在过去的执念当中，从来都没有走出来过。

卡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她想告诉奥托，自己在这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他一个故人了，而未来……自己未来的路究竟是在哪里呢？当初从极东被天命回收之后，奥托也曾想出过办法来营救她，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一方面是想让奥托不要再为了自己而活着了，另一方面也是在向奥托背后的那位天命主教表示自己绝不合作的态度。

以及……她也的确在逃避着未来。

奥托说他一直都活在过去里，可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

这些话卡莲在最后也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奥托就是这么的偏执，在一些事情上是压根不会听人说话的。

她将目光移向了容器中的残骸：“所以，奥托……这些容器里的东西，就和你接下来的计划有关吗？”

“没错。”奥托表示了肯定。

也许我又一次走错了路，也许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死路，此行不会有任何的收获，但我面前的选择太少了，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大发明家，也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贤者，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一点而已。

“……那，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嫌隙

圣芙蕾雅。

“好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姬子，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德丽莎坐在学园长的位置上放下了手里的报告说到，“虽然路西法治疗了你当时因为崩坏能侵蚀而产生的症状，但你我都知道，他的力量与其说是治疗，更类似于时间的回退……你的身体并不适合作为女武神长时间进行战斗。”

“但是琪亚娜她们都走了啊，最开始是琪亚娜和符华，接着是芽衣，现在又是布洛妮娅……”姬子叹了口气说到，“倒不如说，没了她们，现在的圣芙蕾雅总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一样。更何况，眼下的情况我虽然不能作为女武神继续战斗，但是当一名老师还是问题不大的。”

“只要你不喝酒，那自然是问题不大的。”德丽莎先是翻了个白眼吐槽了一句之后，又问到，“温蒂最近情况怎么样？”

“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异常，就是偶尔会飘在学院上面独自吹风。她对自己的律者权柄运用的越来越熟练了。”姬子说到，“不过说实话，比起圣芙蕾雅，其实我也觉得，作为律者的话，或许世界蛇的确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哈……温蒂她不愿意去，那就不去吧，她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犯下的错，而且，这些事情本来也应该就是我们这些大人才应该考虑的事情……”德丽莎苦笑到，“不说这个了，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得过，圣芙蕾雅的课也得继续上。”

姬子沉默了一下之后，看向德丽莎，有些欲言又止。

近几天来，随着太虚山异变的结束，全球不定时发生的崩坏也出现了异常，原本极为少见的虚树使骸开始不断出现在小规模崩坏所发生的地方，无论是天命还是逆熵所控制的辖区当中全部都有虚树使骸的出现记录。

这一切都昭示着不寻常。

驱动虚树使骸的能量形式比崩坏能更为纯粹，逆熵的泰坦在面对虚树神骸的时候更容易遭到虚数污染，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傀儡敌人，圣芙蕾雅的女武神倒是可以应对那些虚树使骸，但是圣芙蕾雅毕竟只是前天命的极东支部，力所能及的范围可顾及不到全部逆熵所管的国家。

不过虽然泰坦容易遭到虚数污染，但眼下的情况逆熵也还算应付的过来，只是以后呢？

如今崩坏以虚树使骸的面貌出现，以后还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瓦尔特将自己的律者核心交给了布洛妮娅让她带去世界蛇，这件事虽然仅有几个高层知道，德丽莎作为逆熵的盟友也知情，但是逆熵这边短时间内缺乏了一个重要战力的事实也是真的。

从长远来说布洛妮娅带着律者核心前往世界蛇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指不定会有多少乱子生出来。

正准备低头继续看文件的德丽莎发现姬子还没有走，她看了看姬子便知道了姬子想要说的是什么，半晌之后，她才叹了口气说到：“逆熵他们也不容易，不过眼下大家也还算是盟友，必要的时候互相帮一下也是应该的。”

姬子看着德丽莎，过了一会儿才说到：“德丽莎，放在以前我可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认真工作的一天……不对，应该说，你居然能认真工作这么久？”

“我一直都很可靠的好吗？”德丽莎没好气地说到。

如果不是伊甸小姐作为校董一直都没有因为天命的压力而放弃对圣芙蕾雅的资金支持，眼下圣芙蕾雅也不会比逆熵好到哪里去吧？

姬子这么想到。

“没什么事姬子你就先去上课吧……”德丽莎揉了揉眉心说到。

姬子看向德丽莎，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德丽莎好像有点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德丽莎不能说是可靠吧，至少也能算是跟可靠沾不上什么边，很容易就咋咋呼呼的，但眼下的德丽莎，是真的感觉沉稳了很多。

之前苏医生的真实身份是先行者这一重磅消息被瓦尔特带回来的时候，姬子有特意观察德丽莎的表情，发现对方压根没有多少表情，就跟早就知道了所以不意外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圣芙蕾雅这边堪称“群英荟萃”，德丽莎已经麻木了。

姬子离开之后，德丽莎又叹了口气。

最近她这边的事情一点都不算少，因为虚树使骸的出现，圣芙蕾雅的讨伐任务又变得多了起来，好在圣芙蕾雅就算再怎么被奥托觉得天真，本质上也还是天命的军事基地，对于此类情况的处理仍旧在能力的范围之内。

德丽莎最近有些不太在状态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近来越来越频繁的梦境，与其说是梦境，倒像是一场真实发生的过去？

在梦里，她好像是一位教会的修女，在一次崩坏发生的时候，被一个青年给救下了……

“我的名字？啊……路西法，就这么叫我吧。”

德丽莎拍了拍脑袋，更加地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