乑在这一点上，瓦尔特必须承认他或者说逆熵确实已经输给了奥托。

圣芙蕾雅。

实际上，比天命那边此时派出的支援更早，奥托早就不声不响地到了圣芙蕾雅。

如果卡莲当时没跟奥托闹矛盾的话，那么她应该也不至于等到事情发生了才发现本来应该在实验室里的奥托不见了。

此时，奥托正站在圣芙蕾雅大教堂的前方，打量着门口几具被强大的引力扭曲得不成模样的“东西”，他们都是逆熵的卧底当中决定要和劳拉一起行动进入圣芙蕾雅大教堂内部窃取情报的人，而他们也无一例外被从中出来的律者给硬生生的用引力捏死了。

从表情上看得出来，律者甚至是怀着不让他们死得太痛快的心理使用的权能，在被扭曲了肢体之后他们甚至还继续活了一小段时间。

他又抬起头看向此时巨大的身形几乎将整个圣芙蕾雅遮蔽的荒诞主义，眯了眯眼睛。

按照道理来说，岩之律者诞生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她觉醒时所爆发出来的崩坏能可以在一瞬间将整个圣芙蕾雅摧毁得七零八落，但很明显，如今的圣芙蕾雅如果把在校园当中徘徊的崩坏兽和虚树使骸排除的话，其实根本就不像是爆发了崩坏的样子。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上次识之律者觉醒都快把天命总部给拆了一大半，可这次岩之律者觉醒，圣芙蕾雅基本上是毫发无伤。

“应该是荒诞主义吸收了岩之律者的权柄以及她诞生时本来应该有的崩坏能，平衡了崩坏的爆发吧，毕竟荒诞主义的本质是路西法的冗杂记忆，其中也承载了路西法对抗崩坏对抗终焉的意志。”奥托如此思考到，“不过这么一来，我对荒诞主义的研究和认识也有了新的思路……”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奥托走进了圣芙蕾雅大教堂，结果就迎面碰上了每走一步似乎都显得异常沉重的夜枭。

“世界蛇的特工……”奥托的目光落在了夜枭的身上，“看起来，你身上仍旧残留着律者的权柄。”

夜枭一看反正是自己人，也没啰嗦，干脆利落地说到：“这是岩之律者在我身上施加的重力场，只是没想到她离开了这么久，我身上的重力场根本没有消失，猎鹰还有几个圣芙蕾雅的女武神现在还被困在圣芙蕾雅教堂底下。”

夜枭也不是没想过先把亚梅莉娅给救出来，但问题在于奥菲莉娅是根据她判断的每个人的战斗力施加的引力场，亚梅莉娅身上的引力场让亚梅莉娅根本动不了一点。

所以综合判断之后，夜枭决定单独行动，先回到自己的藏身地点把黄泉之杖取出来，找机会压制岩之律者才是正事。

“原来如此，看来这次诞生的岩之律者并不简单呢。”奥托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到，听不出一点意外的情绪在里面。

他随手用虚空万藏拟态伊甸之星解除了夜枭身上的重力场，让夜枭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之后，就继续前往了圣芙蕾雅大教堂的地下。

在路过亚梅莉娅等人被困的地方的时候，奥托也顺手把她们身上的引力场给解除了，让亚梅莉娅带着那群女武神离开大教堂。

至于那些情报系女武神看到天命主教亲自过来心里会想什么，奥托一点都不在乎，也不需要去在乎，反正德丽莎这次事件之后回归天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德丽莎在极东支部的这段时间里也确实积累了不少管理经验，到时候调回总部跟幽兰黛尔她们一起去批文件，自己又能省不少事。

在当初逆熵入侵圣芙蕾雅那会儿，德丽莎就已经把圣芙蕾雅教堂地下的数据库的密钥给换了，可是这在拥有虚空万藏的奥托面前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奥托轻而易举地就破解了德丽莎重新设置的密钥，进入了核心数据库。

“哈，果然还在这里，即便只是挚友的复制体，但是因为容貌殊无二致，并且将她们毁去容易让自己想起第二次大崩坏最后那会儿的无能为力，所以干脆就放在这里没有管了吗……”奥托似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卡莲、德丽莎、琪亚娜……她们都太过善良，以至于总是优柔寡断，被那些无所谓的怜悯之心所牵绊。

可是世界偏偏又需要她们这样的人的存在，因为她们这样的人的存在，人类的这个物种才有存续的意义，所以……奥托并不介意引导并制造出能让她们存在的环境。

而现在，奥托来到这里，其实也是为了进行一个实验。

他背着手从一个个容器当中走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容器边上。

圣芙蕾雅的大教堂地下有一个几乎快被所有人给遗忘了的秘密，那就是这里有着大量的塞西莉亚的克隆体，而且这些克隆体都是出自于奥托之手。

当初因为塞西莉亚年幼之时就能够与黑渊白花共鸣，疑似具备成为路西法的容器的资格，在和塞西莉亚的父亲利奥波德知会过了之后，奥托便着手开始了对塞西莉亚的各项试验，这些克隆体就诞生于那个时候。

所以之后在克隆琪亚娜，制造另一个容器k423的时候，技术都成熟了不少。

而且，有关克隆琪亚娜的这件事，塞西莉亚本人甚至是知道的，不过她也一直都对此犹疑不决，询问过奥托到底能不能让她去代替琪亚娜，也是因此对于琪亚娜本身的实验计划也是一拖再拖，最后直到塞西莉亚牺牲，奥托直接去跟利奥波德商量的。

在塞西莉亚牺牲之后，德丽莎跟奥托闹了矛盾独自前往了极东支部建立了圣芙蕾雅，而这些容器里的克隆体，就是奥托在那个时候转移过去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德丽莎发现教堂地下的秘密，激化德丽莎跟自己彻底决裂的想法。

新的时代的到来必然意味着旧时代的逝去，奥托对于自己的定位一直都很清楚，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迎来终结，所以他要让自己的落幕变得盛大而有意义。

看吧，统治了天命五百多年的主教干过如此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他的继位者为了正义将他打倒，拨乱反正，将那天上的暴君从他的王座上击落，开启了全新的光明的时代。

多么美好而有意义的落幕。

对于逆熵的那些人，虽然其中大部分人奥托看不上，对此嗤之以鼻，但是他也得承认其中的瓦尔特等人会是德丽莎的一个好的助力，所以从一开始德丽莎离开天命建立圣芙蕾雅那会儿起，奥托就在谋划这些事情了。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总会比一开始的计划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意外，就比如如今逆熵的困局，奥托也没想到逆熵的元老们居然能被架空到这种地步。

不过也都无所谓了，如果自己预料的不差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瓦尔特就会过来找自己了。

而眼下么……

奥托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所停留在的容器内部的克隆体上，这是最接近于塞西莉亚的克隆体，圣痕能够承载意识，将承载意识的圣痕转接在克隆体的身上，就能够实现逝者的复生。

当初塞西莉亚接纳路西法的力量，将整个被崩坏能所污染的西伯利亚生态环境修复之后，她的意志被路西法刻录进了圣痕，并因此催化了米丝忒琳的诞生。

不过，如果是要在不借助路西法的力量将圣痕转接到克隆体的身上的话，这会变得很困难，而路西法本人应该当时是有要保留塞西莉亚意识的想法，至于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相关动作的原因……可能是觉得时机不到吧。

但是奥托判断现在应该已经可以这么做了，并且他要借此去完成自己的另一个猜想和实验。

“我还是很好奇，等你醒来了解了如今的世界以及曾经的事情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呢？心痛、无奈、懊悔……哈，我想我应该理解路西法的想法了，毕竟你曾经可都是为了齐格飞想要放弃所有跟他私奔的。不过，该面对的始终得面对，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家族和女儿、还有那个鲁莽的爱人，二者之间，你只能选择其一，没有其他的选择。”

第一百七十一章 暗流之下

“凯文，你果然在这里。”

白发的男子站在高楼之上，眺望着远方，冷淡地说出了来者的名字：“阿波尼亚。”

阿波尼亚从阴影中走出，语气始终保持轻柔：“你所眺望的方向……是圣芙蕾雅吗？那里，我曾在五万年前听枫描述过，也在现如今从黛丝多比娅和格蕾修那里了解过，德丽莎……”

“她的理想太过天真，就如同逆熵执著于以机械代替生命来对抗崩坏一样天真。”凯文的声音冷漠如冰，“在崩坏的面前，他们的理想脆弱如梦，当黎明到来的时候，便会化作虚幻的泡影……他们要么从梦中醒来，面对现实，要么就此沉眠，溺死在自我的理想当中。”

“那么凯文，你觉得琪亚娜她们能够成功吗？”阿波尼亚说到，“她的成长我们都看在眼中，枫对她始终寄予厚望，而她的同伴，那位布洛妮娅，也是意志值得赞扬。”

“这与信任与否无关，阿波尼亚。”凯文侧过头来看向阿波尼亚，“我愿意相信她们能够战胜崩坏，能够开辟属于现文明的未来，但是……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阿波尼亚默然不语。

凯文收回了目光：“琪亚娜的成长值得赞扬，我不否认。但是仅凭这样就够了吗？在普罗米修斯的帮助下，在提前做好了准备的情况下，如今现文明取得的成果也不过如此。最后无法跨越终焉那么一切就都是空谈。”

他还记得那个和梅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的雷电芽衣曾经在乐土当中把他当做过乐土里的记忆体，询问过他这么一个问题。

“凯文，圣痕计划是最糟糕的计划……无论是枫还是梅博士，他们都否认了这个计划，可为什么外面的你还是执意要这么做呢？以及……为什么要将未来的选择和重担压在琪亚娜的身上？”

“……”

“……你觉得这是对的吗？”

“……无关对错，毁灭不会给做出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你们和我们不一样，在你们的时代，没有始源的诞生，也没有第二个枫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