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真他妈的难。”
此刻,房内的阴阳鱼玉佩活了过来,咻得一下钻入地面。
根据记忆,楚木很快走到便宜老娘的房门外。
记忆中,便宜老娘的名字叫苏婉蓉,还没被赶出皇宫时,每日提心吊胆,绝不允许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好像但凡有一个疏忽,自己的儿子就会遭到毒手。
好不容易离开妖魔老巢似的皇宫后,苏婉蓉却还是没有过得轻松一些。
因为渣男皇帝对苏婉蓉母子极其厌恶,要不是祖训绝不允许皇家血脉饿死,宗人府会绕过他直接插手,他会连最低限度的月俸也不想给。
而那份少得可怜的月俸,只够母子二人勉强度日,偏偏苏婉蓉说楚木怎么也是一个皇子,必须要有几个家仆充当排面。
于是,苏婉蓉接了许多手工活,以此来撑起儿子那可笑的皇子排面,最终因为劳累过度,致使自己久病不起。
还没有叩门的楚木顿时纳闷,这算不算死要面子活受罪?面子就有那么重要?那个渣男皇帝都恨不得你母子二人马上暴毙,你却还想着什么排面,累不累呀?
霎时间,楚木对苏婉蓉的怜悯之心荡然无存。
屋内,才三十六岁的苏婉蓉,头发半白,病恹恹的清瘦模样,那里还有半点儿当年让渣男皇帝兽性大发的美艳痕迹。
她欣慰地看着门外的人影,即便看不清是谁,她也能认出,那是她费尽心力才保下来的儿子。
身体早已被掏空的妇人,眼中忽然又涌出担忧,她知道自己时日可能不多了,再昏睡过去,可能就再无醒来之日。
那时候,让她牵肠挂肚的儿子,对她无比依赖的儿子,能独自活下去吗?
此时,她若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遭过一次毒手,那灵堂还没有撤去,会不会因为怒火攻心,再次昏过去呢?
可惜,家中仆人根本不敢告诉她,怕这个消息会让她有什么闪失,然后自家的殿下狠狠责罚他们。
“儿啊,怎么还不进来?快进来,让娘看看你瘦了没有。”苏婉蓉掩去眼中的担忧,催促门外的楚木赶紧进屋,她想知道,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儿子有没有少一根头发。
听到呼唤的楚木,只能硬着皮头推门而入,努力模仿原主人的言行举止,省得最熟悉自己儿子的苏婉蓉察觉出什么。
他假装很担忧的样子,走过去坐在苏婉蓉的榻上,用双手捂着便宜老娘那皮肤粗糙且无肉的右手,柔声问道:“娘,你感觉好些了吗?我再找个大夫为娘诊断诊断,也许几幅药喝完,娘就能下榻了。”
“不用,不要浪费钱,娘再休息几日便好了。”苏婉蓉微笑着摇头,然后吃力地抬起左手,换成她捂着儿子的双手,有气无力的心疼道。
“你瘦了,娘让你担心了,你放心,娘很快就会好的。”
突然心中别有一番滋味的楚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意识到,不管眼前的妇人有多愚昧,但是那颗为儿子而跳动的心,是无比炙热的。
双眼充满柔情的苏婉蓉,见儿子语塞,以为自己的儿子更难受了。
她用左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以示安慰,又问,“家中银钱还够用吗?娘首饰盒里还有一枚玉佩,能换些钱,你等会儿拿去卖了。”
“不用,家中还有余钱,娘好好休息,早日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楚木一边摇头一边挤出微笑,努力扮演着苏婉蓉最熟悉的好儿子。
苏婉蓉欣慰点头,又与儿子闲聊一阵后,那股让她无奈的疲惫感再次升起。
她心中顿时充满无奈与担忧,也不知还能不能再次醒来。
“娘有些累了,你退下吧。”苏婉蓉收回双手,看着儿子神情低落的离开。
待房门关上后,她的眼帘也愈来愈重,可是,她却在挣扎,她不想睡去,她怕真的醒不来。
她想和儿子再聊聊,可是,她害怕突然撒手而去,儿子会伤心大哭,她不想死前看到儿子悲伤的模样。
闭眼前,她吃力转头看着那个古朴无华的首饰盒,那是她为儿子所留的最后家当。
已经离开的楚木,无法听到,这个心里憔悴的妇人,正有气无力的呢喃着。
“不被更多的人关注到,他就有更多的动手机会,可是,娘不能告诉你,那样,你会更伤心,希望你可以自己想明白。”
“儿啊,一定要活下去……”
妇人终于挡不住疲惫,再次闭上眼睛。
如果楚木有幸听到,心中一定会感慨万千。
也许,也会纳闷,为什么到了这一步,苏婉蓉却依然没有怨恨渣男皇帝,这世上能有这么心宽的女子?
还是说,苏婉蓉早就看透,与其怨恨一个无情无义的渣男,不如把这精力放在让儿子过得更好上面。
时间,应该可以给楚木一个准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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