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年没有被亲娘的话绕晕,因为爷爷曾经讲过类似的话语,“皇帝,并不能单纯算一个人,也不可以用好人和坏人来评价。”
“娘,我去找小妹跟大哥玩。”
“嗯,去吧。学堂里的课,你感兴趣的都可以去听一听,心里有疑问得不到解答可以直接来问我。”
“知道了娘。”
望着小儿子欢快的背影,白芨第一次生出几分后悔的心思。
让一个孩子从小培养帝王之心,对三观和心理健康都是一种侵害。
“张茂。”
“在。”
“黑子还在琼州吗?”
张茂翻出随身的记事本,仔细确认后点了点头,“上月最新消息,黑子和琼州当地几个家族以二公子的名义签了密约,已经开始大范围种胡椒,短期内不会离开。”
“好,你让他在琼州盘一块地方,再召集一批工匠,用去年在暹罗等地购买的木料造船。记住,我想要的是外邦那种外面包了铁,甲板上装备大炮的战舰,不要怕花钱。”
“是。”
“另外通知杨重,打下三礁以后,碰到外邦的传教士,有真本事的全都送到这边来。”
“明白。”
这两道命令让张茂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总觉得大小姐在酝酿什么。
接触到的隐秘多了,他慢慢也能分析出一些上位者的真正用意。
不管是抽掉了小半亲卫的西域,还是最近备受关注的海边,都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这说明,大小姐有想法。
白芨确实有了打算,就在刚刚意识到的。
她似乎从来都没考虑过,要是儿子将来不是当皇帝的料,或者未来不愿意该怎么办。
在海州的时候,女魔头心中想过去南洋打一块地方下来,当做日后的第二条退路。
现在旧事重提,好像也不算晚。
“王柳,备车。”
“是,主上。”
白芨可以对孩子多方考虑,用尽全部耐心,但对别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临近午时,忙到头都抬不起来的孙县令听说王爷来了,还面无表情地去了库档房,吓得抛下笔就赶了过去。
“参见王爷。”
“起来吧。”
白芨的视线没有离开面前一本本新装订的册子,一脸平淡地把人叫起,继续查看起相关数据。
孙县令忐忑不已,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惴惴不安地立在一边。
“孙大人,过几日,有关乡试试考成绩的奏折会送去京城。”
“这个……”
孙大人不明所以,但翘着二郎腿的白芨还是没有抬头,很自然地翻看书册下一页,用笔记下一个数据。
过了好一会,在下属分外疑惑的目光中,她才再度开口,“本王从没有对圣上开过口,这一次我准备保举你为淮宁代知州。”
咔嚓。
孙县令的脑子像被雷劈了一般,确认自己耳朵没坏,以最快的速度趴跪在地上。
“下官拜谢王爷大恩,赴汤蹈火,孙乾定不敢辞。”
“孙大人,你和黄老爷子都是聪明人,本王只有举荐的资格,能不能成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孙大人诚声叩拜:“还望王爷指点。”
白芨终于抬头看了眼跪在脚下的人,叹道:“陛下正为各地缺额的丁税烦心,作为一地父母官和当地望族掌舵人,合该为君分忧。”
孙大人不傻,想到自己昨天才去了村里,今天王爷就主动上门说这事,意思很清楚。
这是他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请王爷放心,黄家会主动提出将丁税一并纳入田赋,补交去年外出子弟的税额。下官受此启发,斗胆上书陛下,建议全国推行。”
话音落下,白芨当即合上书册,露出一个微笑,“恭喜了,知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