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宫专宠那十数年,陛下也不过是派人在库房里找些东西送她。
细想竟丝毫都不用心。
云昭将簪子给萧言棣,让他拿着线绑在簪子一头,在线的另一端绑上球去逗猫。
随后才问,“娘娘方才说什么?”
郑妃神情收敛了些,取笑道,“先前都说太子宠爱太子妃,我今日算是真的瞧见了。”
云昭顺着笑了笑,“娘娘莫要取笑我了。”
被这么一打岔,郑妃都忘了先前说到哪了。
不过说到哪其实也不要紧,总归本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说要紧的事情。
未来的国母,她总是要讨好一番的。
侍竹在旁边打着扇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云昭的脸色,见她脸上没有对自家主子的不耐。
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担心太子妃隐藏的太深,日后怕是要报复回来。
说到底,娘娘先前那些事,要想调查可都脱不开的。
云昭慢条斯理的拿着帕子擦着指尖,听郑妃说的话,时不时回上一句。
郑妃忽然想到,她的孙儿说起来和太子的儿子,其实差不多大年纪,若是她将人接过来,和萧言棣打小一起长大。
届时不管怎么说,也能沾上一点边了。
只是她又想着,这样不就成了伴读了吗?
她虽然想要沾光,但是也没想把脸都给丢没了。
所以犹豫之下,郑妃还是放弃了这个法子。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明日再过来。”
云昭脸上笑意微微僵了僵,随后点头亲自送郑妃到门口。
等看着人走远彻底没影子了,云昭才伸手揉了揉肩膀。
这些日子每日都有嫔妃过来坐坐,有时候一两个,多的时候有十多个。
十个里面,有七八个云昭认不出来是谁。
每天这样,她笑的脸都僵硬了。
“太子妃若是不想见,明日奴婢打发了就是了。”秋月说。
云昭拿着饮子喝了一半,才说,“哪是不想见就能不见的,也就是坐坐说会话,没什么。”
以后比这麻烦的事情还多着呢,云昭想。
太子监国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先前有异议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没声音了。
几个皇子起先也着急,后面再看朝臣们的反应,于是各自都有点躺平。
每天只有在睡前,才想起还得夺嫡争位。
但是朝臣不支持他们,太子又提前监国名正言顺,所以他们再怎么想也只能是想。
其中最难过的,便是萧长祈了。
他自觉是长子,最有资格和太子相争,所以在之前私下里笼络了不少朝臣。
为了笼络这些朝臣,花出去银子就跟流水一样。
但没过多久,他再邀请这些朝臣出去相聚,便得不到回复了。
钟氏凑上来给他倒茶,萧长祈看见她眼睛便是一亮,“你明日去宫里。”
钟氏一愣,去宫里?平白无故的进宫做什么?
这说起来,她也有些日子没去宫里。
一则,没什么事情要过去,二则,她也不想过去。
她的夫君是长子,但文武上都一般,手头有的差事,也并没比其他皇子要好。
太子已经监国,太子妃自然会被捧得高高在上。
她过去还要看人脸色,不如在府里待的自在。
钟氏给萧长祈按了按肩膀,说道,“殿下是要……”
“太子妃不是在东宫里,你去找她说说话,看看能不能探得一些消息,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钟氏:“……”
早知道,她就随便找个人来伺候萧长祈了。
哪怕是她看不顺眼的侧妃也行啊。
钟氏身体僵住,随后斟酌着开口,“后宫不得干政,放到内宅也是如此,太子妃哪里能知道太子近来在做什么。”
“过去,不过是白费心思,浪费时间罢了。”
萧长祈摆手,“东宫就一个太子妃,太子的性子,我不说完全了解,却也清楚一点,他对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外头说的那样,因为身份和父皇压着才宠爱。”
钟氏犀心里不大舒坦,但还是勉强说,“殿下这是……这么说呢?”
“在太子妃之前,也没见太子纳妾,所以这也不能说太子对太子妃如何特殊吧。”
萧长祈撩了下眼皮,不耐道,“你懂什么,让你进宫你去便是了。”
钟氏抿唇,还是不乐意去,“我笨口拙舌的,没探得消息还是其次,要是得罪了太子妃,岂不是起了反作用,白辜负殿下的心了。”
萧长祈听了这话竟认真想了想,然后紧紧的看着钟氏半晌,“也是。”
“既然如此,就叫常侧妃去吧。”
钟氏沉默了许久,说道,“殿下是男子,大抵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常侧妃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自然觉得她哪哪都好,可在外头呢,她再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再是金尊玉贵的常侧妃的身份,也有个侧字。”
“终归是个妾室,与那些夫人寻常出入交好便罢了,可要是让她进宫去与太子妃那……”
“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是要故意羞辱太子妃,进而故意羞辱太子殿下呢。”
萧长祈哪里懂得这关节,听到钟氏说完,人都傻了。
他不过就是想派个人进宫,打探消息而已,若是打探消息不成,最次也得和太子妃交好。
每个方面都做好准备,左右是没有坏处的。
这怎么也能得罪人?
见萧长祈还在想,钟氏心里直犯嘀咕。
刚才那些话是真心,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在,是关于她的。
让常侧妃过去,岂不是叫人觉得,常侧妃在这府里地位高过她了,这让她日后出门还如何自处。
当然,这些话钟氏是不会告诉萧长祈的。
萧长祈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让钟氏去。
钟氏思虑之下,总不可能真的让常侧妃过去,所以她便应下。
当天下午,她还去了成氏那一趟,路上还碰到三公主萧芳容,客套几句钟氏便说出要进宫的事情。
原以为说完萧芳容便会点头离开,谁知她顿了顿,说道,“说起来,我也许久未进宫见父皇母后了,正好二皇嫂要进宫,那便一道吧。”
钟氏:“……”
这说的好像,和父皇母后关系有多好一样。
钟氏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甚至有几分疑心这人是不是被换了。
要不然这性子怎么会天差地别的大。
从前明明说几句话都要低着头,极少出门的。
不过三公主都已经成婚几年了,经历过丧母丧兄丧妹,想来性子变了也是有的。
或者本来就是这性子,反正无论如何都和她没多大的关系,所以钟氏就不准备继续想下去。
先前她和太子妃之间关系算不上多好,多一个人也能缓和一些。
翌日下午,云昭刚将萧言棣带去侧殿,看着他睡着走出来,就听素昔说二皇子妃、三皇子妃还有三公主在外头。
前面两位云昭倒是没诧异,这些天来的人不少,有的还与她有过争端。
这都不打紧,只是三公主……
萧芳容走上来,拉住云昭的手,“四婶,我本来早该来进宫看你的,只是……因为旁的事情,所以耽搁了。”
她低着头,神色哀伤,让人一下子就猜出她是因为妹妹的死所以才难过。
钟氏和成氏其实不大明白,四公主已经去世很久了,说伤心……她们之前也没见三公主怎么伤心。
怎么来一趟东宫,忽然就伤心起来了。
云昭不着痕迹的抽开手,装作整理袖子,右手还捋了一把腰间玉佩下端缀着的流苏穗子。
萧芳容讪讪的将手放下,不经意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随后往里面走。
云昭还没坐下,就听素昔说外头又有人。
按说这会子她应该让素昔将人给拒了,但云昭想了想,还是让人都进来。
于是半个时辰后,侧殿里乌压压一片,几乎坐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