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陵睨他,哂笑:“若有人存心包庇凶手呢?”
宁西禁怔了怔,脸色渐渐变得沉闷难看,而后急声吩咐道:“快,去追!”
危险解除,覃风终于松了一口气,正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时,车毂撵着青石板路而来,不偏不倚地停在巷子口。
“公子。”
韩亦站在马车旁,望着公子怀里的兔子,不禁皱眉:“哪里来的兔子?”
“捡的。”
将兔子塞给韩亦抱着,回头凝着暗巷。
“还不快过来。”
赵无陵的声音低沉而冷冽,覃风吸了吸鼻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见到他这个鬼样子,韩亦吓了一跳,还没问是怎么一回事,覃风的人就被赵无陵一把拎起,拎小鸡仔似地给扔进了马车里。
紧随其后,赵无陵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回府。”
马车平稳驶出宫门,覃风趴在柔软的榻上,被赵无陵扔进来的一下子,他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小痛觉,赵无陵救了他的命,他无甚可埋怨。
赵无陵似乎不太想搭理他,正襟危坐闭眸沉思。
他换了只胳膊枕着下巴,盯着棱角分明的侧容看了好半天,褐眸缓缓睁开,幽深地望了过来。
“有话就说。”
覃风厚着脸皮笑嘻嘻道:“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在下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报答。”
“嗯。”
褐眸快速收回,不愿再看他一眼似的。
覃风知道他心里有气,可,他在气什么?
不敢问。
识了趣,便换个话题打破僵局:“小侯爷您不是在尘相寺歇着呢,怎么突然到宫里来了?”
赵无陵突然冷笑一声,揶揄道。
“来给你收尸。”
“........”
到了单水阁,覃风心虚地跟着赵无陵去了他的房间,关上门的一刹那,赵无陵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你当真是一点也不害怕?”
“怕什么?”
覃风掏出匕首,放在烛火上烤,单手解下裹着伤口的布帛,折断的箭头嵌在肉里,不小心被丝线拉扯住,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气,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杀个人而已,习以为常了。”
看着他的行径,赵无陵的眉心聚拢:“医师马上就到,你这是作甚?”
“取出箭头。”覃风如实道。
好似听了一个笑话,赵无陵冷嗤:“后背中箭,你如何取?”
覃风握着匕首,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你不必诈我,我一直跟着你,从未听你提起请医师一事。”
话音刚落,手里的匕首便被夺走,人也被抱起放在床榻上,撕开后背染血的衣衫,露出血淋淋的伤口,赵无陵的神色尤为浓郁,将一块干净的手帕塞到他手里。
“怕疼就咬住。”
“多谢人文关怀。”
覃风毫不犹豫地将手帕捏成团塞进嘴里,左手扶着床沿,右手则无力地耷拉在身侧,赵无陵垂眸望去,他这般模样好似被欺负的小娘子,柔弱不堪。
久久不见赵无陵动手取箭头,覃风睁开眼睛偷瞄,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他的耳边,细致地将碎发别到耳后,温润的触觉抚过耳垂,他的心脏不禁颤了一下。
就在陷入懵怔的一瞬间,钻心的疼痛从后背传来。
不等他呼吸,余光闪过一抹冷光,是带着血的箭头,被赵无陵扔在盆中,清冽的水瞬间染成红色,触目惊心。
不知赵无陵给他上的什么药,竟有蚁虫啃食般的疼痛,比楼渊上的药还要烈上几分。
五更天了,覃风趴在榻上毫无睡意,即便已经清理过,房中仍旧还有没散去的血腥气,赵无陵换了一身干净衣袍,端坐在一旁看书。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纵使覃风欲开口说些什么,也不舍得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