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的玛塞勒也被卡雷斯宣称的关键证据所威慑,在卡雷斯承认并且没有拿出任何关键证据的情况下,选择了保持沉默而不是直接动手,避免触发卡雷斯留下的后手,进而导致大家鱼死网破。
这两个人,一个主动承认罪名的受害者最后还是留下证据帮忙解决凶手,一个凶手当时容忍但说动手就直接调动警卫机关强杀。
他没有这么做,关键的时刻他选择了沉默。
六一.二二三.一四零.一零六
芙宁娜抿了抿唇,鼓起了勇气,“我不这么想,在你之前,明明枫丹的一切都很正常的。”
但现在民众不愿意让祂错了。
如果惩罚仅止于个人,其实死亡也就只能说是仅此而已。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尊贵的女士。”罗摩调侃道,“你们将一些弥足珍贵的东西视作寻常,而现在我提醒了他们这些东西究竟有多么昂贵。”
祂们都不会因为罗摩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处事初衷,有自己完整的逻辑链条,通常只会按照自己的逻辑来办事。
唯有这一点,那维莱特是完全不想理解的。
这也是听没有道理的一件事情。
“但这不是敬畏,芙宁娜女士。”
他们用简单的态度来表达自己对于整件事情的看法,是卡雷斯错了,他不愿意相信审判庭,不愿意对执法人员交付信任,乃至是故意干扰执法人员的调查——不是罪犯却主动承认罪名,这让整起案件都失去了继续调查下去的可能性。
芙宁娜知道了自己的背后站着的人,也清楚罗摩其实精擅利益,根本不会因为谁的一两句质问而生气。包括祂故意逼迫某些枫丹人选择和神明对立,也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真的想要告诉枫丹人自己是他们的爹。
话语不是直接说出口,统统按照对方的脑补来结算。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一些早就应该发生的事情。”罗摩的笑容谈不上恶劣,甚至称得上温和,“一些凡人应该知道的事情。”
“你是说非要枫丹没有人敢于触犯那维莱特所代表的律法,这样才算是敬畏?”芙宁娜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
卡雷斯当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对手就是那个屡次逃脱审判庭追捕的少女连环失踪案的真凶,他知道并且明白玛塞勒就是有这样杀人并且收拾尾巴十分干净的本事。
不得不犯罪和主动选择触犯律法之间,当然是后者更多。
祂甚至清楚了卡雷斯为什么会选择妥协——审判庭已经失手了很多次了,玛塞勒当时不是第一次作案,连环少女失踪案的名声已经很响亮了,但审判庭确实是没有任何的证据。
“这怎么能算是敬畏呢?他们并不畏惧那维莱特的愤怒,仍旧有人敢去做一些让那维莱特不快的事情,祂的权位不曾得到彰显,受害者宁愿选择和罪犯妥协也不愿意选择相信审判庭······这样的事情以前有,以后也不会断绝。”祂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告诉我,这怎么能够算是敬畏呢?”
祂很难不听进去。
“可一旦知道了自己手中的珍宝价值几何,他们就会心生畏惧而小心翼翼,担心失手打碎了这样的珍宝。”
那维莱特代表的是枫丹的律法,审判庭至今都不能停止工作,这样的情况其实也不算是特殊,毕竟七国也没有听说过那个国家就能够完全平和到不需要律法的制约,民众就会自动的按照律法所划定的标准去生活。
“但第二种情况,是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做会触犯些什么,需要支付什么代价,但你思索之后还是觉得这些代价不足为惧,或者你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倒霉,所以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当然,这种默契是建立在双方的互相威慑之上。
罗摩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站在芙宁娜另一侧的那维莱特。
半晌,她怯生生地问道。
从结果来看,一个父亲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审判庭是有道理的。
芙宁娜看向了那维莱特,古龙的面色看不出悲喜,祂的目光注视着玛塞勒,但实际上的心思已然偏离。
行为总会有理由的,哪怕只是我喜欢这种不讲道理的理由,也同样得有。
那维莱特也听懂了罗摩别有用心的暗示。
“当然是后者。”芙宁娜几乎没有犹豫。
“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律法总是会被人违反的答案了,知道了答案,我们可以开始考虑解决这个问题了。”罗摩微笑着说,“你觉得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都知道的,人们通常会在两种情况下选择触犯律法。”罗摩轻声说道,“第一种是律法给出来的解决方案已经不足以消弭当事人内心的怨恨或者愤怒,他们决心用某种更加直接更加高效的手段来安慰自己的内心。”
这场案件直到很多年后才有了进展,并且也是和审判庭毫无关系,纯粹是一群“热心人士”拿到了关键证据,并且提交给了审判庭。
死亡作为一切故事的结束,也就意味着错误已经铸铁成山,不具备任何悔改的可能性了。
“作为执法者,我们仍旧要阻止这样的人,并且宣称这样的人其实是做错了,但我们不能真的觉得对方就是无可救药的坏人,因为律法有时候给出来的解决方案出于对多数人的责任,而不能为少数人打开特例,他们确实有理由用自己的方法去讨回一个自己想要的公道,我们阻止是因为这是我们需要捍卫的规则,需要让规则庇护更多人。”
“祂对一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民众有如此伟大的贡献,民众尊重祂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些热心人士,本质上也就是拿到了当年卡雷斯遗留的证据。
但否认罗摩的说辞之前,芙宁娜还是准备了勇气。
不止是审判庭的普通人在追查,祂自己也在暗中跟随案件的调查,并且亲自去过某些现场进行勘察,但最后都没有任何关键证据的发现。
从这一点来说,卡雷斯不但不是无辜的受害者,他反而是律法上的罪犯,并且他直接导致了一个真正的罪犯脱离了律法的追查,并且间接导致了之后玛塞勒再次行动的无辜受害者的出现——他本可以揭露这个罪犯的,但他选择了“包庇对方”。
他是另一个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