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神的沉默让莱欧斯利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一只海船能够救下来的人是有限的。
实际上以梅洛彼得堡的产出,完全可以建造更多的海船。
之所以后来邀请了枫丹科学院的科学家参与设计,并且投入了非正常的材料,花费了额外的时间,主要是因为这艘海船所防备的是原始胎海水。
但现在这种努力有些白费了,因为枫丹人在突然之间,就已经不害怕原始胎海水了。
“祂们在背后做事情,不过并没有考虑过通知我们么?”莱欧斯利深吸一口气,“也算正常,毕竟是神明之间的事情了。”
如果更早的得到这份关键情报,即水灾降临的时候枫丹人就不会在畏惧原始胎海水,莱欧斯利笃定自己完全会有更多的手段去做出安排。
为了完美的防备侵染了原始胎海力量的海水,他们做了很多额外的准备——而现在这些准备几乎完全失去了实际意义,因为他们都不会畏惧胎海水了。
但这就是神明和人的关系了。
神明会自己去做一些关键的事情,祂们不会通知人们要去做些什么,除了逃命,所有的事情都是祂们在一力处理——处理不好怎么办?大家全部完蛋。
像是这样的灾难,民众甚至不会具备知情权,更遑论是具备参与决策的权力了。
莱欧斯利用力握了握手掌,最后却只能够无奈地谈吸了一口气。
毋庸置疑的,那维莱特肯定就在枫丹。
他不曾指望过那位新神给自己什么情报,现在看来,那维莱特也一样,不曾期待过人类去做点什么事情,哪怕是自救,祂们也不曾相信过凡人。
莱欧斯利完全没办法生气。
这样的反应,在一个神明统治数千年的土地上,实在是理所当然。
“但伱要救人,你可得快点啊。”
他只能够低声呢喃,然后在他的视野之中,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的身影站在了海潮之上。
“再见了,那维莱特先生。”
祂微微欠身,有人在祂的面前痛苦挣扎,然而祂无动于衷,只是看向了高天之上。
新任水之神,赫勒尔。
这位水之神站在枫丹的领土上,任由枫丹民众在海水之中挣扎,全无任何出手拯救的心思。
下一刻,高天之上坠下了一道庞然的身影。
吞星之鲸重重地砸在了海水之中,激起了遮天蔽日的庞然浪潮。
赫勒尔抬起右手,潮水归流,悄然平息。
而在下一刻,第二道身影跟着坠落。
凄然的哭声从欧庇克莱个剧院的残骸之中传出,像是幽囚千年的魂灵发出了悲恸的啜泣之声。
好冷啊,这个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枫丹庭的民众不会意识到,赫勒尔的眸子倒映着四叶印。
来自草之神的梦境权能悄无声息地发挥着作用,让每一个人被迫跟着悲伤。
他们不曾意识到自己的悲喜其实全然一人的掌握之中,只是下意识地从眼泪之中得到了一个答案。
我为什么这么悲伤?
因为我有一位很重要的亲人,祂好像离开了。
那维莱特,只能是那维莱特。
民众们意识到了这个答案,即使是在海水之中,生死边缘挣扎的民众,罗摩也没有放过,还是在他们的脑海之中灌入了这个想法。
莫名的悲伤甚至让这些人一时之间忘记了挣扎,直至海水卷入口鼻,求生的本能方才压下了这股突如其来的悲痛。
他们清醒了,但他们已经记住了罗摩给他们的答案。
“你本该不会输的。”赫勒尔摇了摇头,“一些凡人而已,就算他们死了又能如何呢?你已经给了他们新生,又何必再为了保护他们,选择了一个世界之外的敌人生死相搏呢?”
“这是你不明白的,赫勒尔。”那维莱特的声音从海水之中回荡而起。
只是这声音微弱到几乎不可察,哪怕是莱欧斯利这样身体素质出色的【原神】,也只能聆听到一星半点的声音。
“吃掉我,拿走我的力量,然后成为枫丹的新神。”
梦境和心灵在对抗高一等级,乃至是同等级的对手时,都很难说好用或者不好用。
但唯独在虐菜方面,它好用到了不需要经过任何的验证。
赫勒尔能够让自己想让他们听到的这一批人,听到自己想让他们听到的那一部分话。
而剩下的,他们听不到。
“吃掉我···成为枫丹的新神。”
“那么代价呢,那维莱特?”祂问。
赫勒尔的声音并不大,只是祂问询的时候,海水平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庇护枫丹人。”
潮水之中,两只眸子徒然睁开,凝视着赫勒尔。
“这当然是一笔合算的交易,那维莱特。”水之神并未拒绝,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声音渐熄,直至彻底消散。
“如你所愿。”赫勒尔微微顿首。
祂抬起了右手,不见任何多余的动作,潮水自动退去——罗摩委实没办法有更多的动作。
祂是名义上的水之神,但祂只有火元素力。
真不是祂不想要装的更像一些,委实是这题有点超纲了。
祂也不是没有对抗海水的办法,只是这种办法肯定是完全和水之神的形象无关的。
好在海水之中的芙卡洛斯已经无聊到尝试着分化力量去救人了,罗摩的表演才刚刚开始,祂已经迫不及待的全力以赴。
坠入海水之中的吞星之鲸在某种特殊力量的帮助下遁入了虚空之中,转眼之间已经离开了原地。
而本就是人形的那维莱特自然来到了芙卡洛斯的身边,和祂一同梳理枫丹的水难。
在这两位的面前,海水倒灌委实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