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始帝不语,静听下文,煜芦一滞,不得不硬着头皮,硬上。
“剥夺罪族牧氏窃取的土地、财富,灭其九族!”
更始帝沉吟片刻,却望向打盹的童鞭,淡淡道:
“内相,你掌大内,对此事有何判断?”
童鞭心里一叹,煜芦完了,若回“不知道”,或许,还有继续“学习”的机会,很明显,世子受了蔡相的蛊惑,彻底成了傀儡。
宰了蔡相永绝后患?
不可!
蔡相久掌相权,是朝中重臣,无实锤的证据,不可轻动。
况且,就算没了蔡相,也会有秦柏类的权臣,再次操控煜芦。
童鞭踏前一步,声震殿堂:
“牧氏有功于国,岂可栽罪陷害?”
更始帝欣慰,童鞭的阅历渐深,对局势的判断,大有长进。
林氏、牧氏是行武世家,有深入骨髓的执念,不逼不会反!
世家是新朝的根基,又是痼疾,而官僚集团却是新增的毒瘤。
除疾、剔瘤之后,才是对付林氏、牧氏的恰当时机。
见蔡相的眼神阴冷,童鞭丝毫不惧,又硬怼:
“牧羊出关是不争的事实,而模仿牧羊、艾思已是潮流,混迹源陆的牧羊、艾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蔡相,你敢用身家性命担保,杀害尹大人、屠戮良民、劫掠漕船的正主,是牧羊、艾思?”
满殿俱寂!蔡相的眼里,罕见有了畏惧之色。
肯定不是牧羊!
童鞭的手里,有牧羊不在现场的实证。
一个坑,令蔡相左右为难的“坑”,是否坚持,都是输!
蔡相不会以身家性命担保,哪怕真是牧羊干的,也不会。
老贼深谙权谋之道,更始帝瞧蔡相不顺眼,会借机除掉政敌。
不敢?
足证血书是污指,是陷害忠良的把戏!
而久不问世事的阁揆为人代呈血书,却闹了乌龙,是自抽耳光!
蔡相钳口,自不会有人附和助威,更始帝又问:
“太原府的局势如何?需不需要调兵镇守?”
稍思忖,童鞭醒了神,又不是兵变,何需大军镇压?
“陛下宽心!林将军掌了军权后,一府、十郡立即恢复秩序!”
言简意赅,童鞭不知更始帝的真实想法,为帝留足了发挥空间。
更始帝一肃,言出法随:
“传旨:太原府将军林肇村升任太原行军总管,辖晋三府军政事,授专擅之权,遇事先斩后奏,授正妻为一品诰命,赏金十万两!”
“不可!请陛下收回成命!”惶急的声音响起,谁有胆子抗命?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朝臣心知肚明,更始帝也是门清。
同平章事秦柏!
蔡相、秦柏早已合流,秦柏成了官僚集团、书生的次领袖。
秦柏若想展足,离了蔡相的势,怕是成就有限。
而蔡相则不同,多秦柏不显威,少了秦柏不减势。
蔡相借死人崔府尹弄事,若被更始帝摁下,声威会再次大跌。
秦柏不敢坐视,蔡相再失势,自己的日子会更难过。
盯住秦柏,更始帝的眼里寒意渐浓,冷冷道:
“秦大人,你若有兴趣,你任总管试一试?”
忍秦柏很久,真认为更始帝不敢杀人?
出乎意料,秦柏趴跪叩头,撞击声响彻大殿,一个一个...
更始帝的眼里,终有了残忍之意,冷笑道:
“秦大人,莫非,我不收回成命,你要一直撞下去?”
没有言语,只有行动,撞击声一直不停,令人心悸。
对秦柏,更始帝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此人大奸,更是狠人。
牧羊刺官不是重点,而是,崔府尹死后留下的位置。
仅仅舍了太原府尹?蔡相、秦柏不会太在意!
是以此作为筹码,向更始帝索要一些让步!
然而,更始帝不是善茬,竟是将三晋之地,全数纳入囊中。
授了专擅之权的行军总管,可任免辖下的任何官员!
唉,林肇村甫任新职,对更始帝言听计从,会不按帝命行事?
开了恶例,更始帝会渐开方便之门,插手地方官员的任命。
血流满面,更始帝的眼神玩味,玩狠活?你小子嫩了!
时间溜走,更始帝一叹,摆手吩咐道:
“秦大人忠贞可嘉,赏万两金珠,扶回家休息,仨月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