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案、税稽,如两条沉重的锁链,牢牢拴住骡马《张记》的脖子。
再加把力,勒死它?
想多了,吴拱丛苦笑,力尽于此!
骡马《张记》的存续,及张洛麻的死活,要看更始帝的心情!
朱氏与牧氏联手、合作,已触及更始帝敏感的神经,更始帝不会助力朱氏打垮骡马《张记》,而是利用骡马《张记》消耗朱氏的实力。
其二,骡马《张记》为世家冲锋陷阵,世家没有理由不为之斡旋。
最终的结局,是高高抬起,又轻轻地放下。
除非,张洛麻忍不住羞辱、控制不住情绪公然抗拒,就地格毙!
此事,不可能发生,也不容发生。
龙门派的仙长、陶朱氏的金袍掌柜坐镇骡马《张记》的总舵,不是为骡马《张记》开脱,也不是为张洛麻张目,而是看住了张洛麻。
朱氏与骡马《张记》势同水火,无法并列于世,必有一方倒下。
而僵持的结果,是灾难,吴拱丛久混官场,知道该怎么做。
朱氏不是孤军奋战,有利益攸关的合作方,也不会置身事外。
吴拱丛谙熟官场的套路,不求牧羊,不麻烦林肇渚,是找上华章。
同样是铲除陶朱氏的据点,河套走廊、江南的效果截然不同。
货源--渠道--商铺,是最原始的销售路径,三者缺一不可。
牧氏是河套走廊的实控者,牧羊的意志得到忠实执行,驱逐陶朱氏、摧毁其商业网络,不会有人抵触,更不会有人阳奉阴违走放水。
牧羊一声令下,一夕之间,与陶朱氏相关的商业活动,统统绝迹。
而江南则不同,林肇渚取缔了陶朱氏的商铺,仅止而已。
江南的货源--渠道--商铺链条?
提供货源的卖方,是垄断了江南大宗物资的千余世家,身份特殊的土着世家,与林岛的林氏是亲戚,且江南易帜的时候,曾出过大力。
商铺?
林肇渚取缔、没收陶朱氏的商铺,则由千余世家的商铺填补。
渠道?
仍是骡马《张记》,它是陶朱氏的附庸,却是独立的镖行。
最关键的,骡马《张记》与千余世家是利益共同体,谁都得掂量。
打掉骡马《张记》的江南分舵、据点,可彻底斩断陶朱氏继续垄断江南经济命脉的黑手,又可堵住江南世家走私大宗物品的漏洞。
如此,江南行辕才算真正掌控自己的经济命脉,增加可靠税源。
又回到原点,林肇渚不会拿“亲戚”开刀,打掉骡马《张记》的分舵、据点,需要实锤的证据,及合理、合规、合法的籍口。
江南行辕配合顺天府的协查“请求”,提供详实的证据,坐实骡马《张记》走私的罪名,并处以天文数字的罚款,并已审核、结案。
假如,新朝有司将结果行文江南行辕?
江南行辕依据有司的结论,酌情处置骡马《张记》的分舵、据点。
七眼桥税所不入流,顺天府税司是摆设,其行文是废纸。
内阁代表朝庭,更是盖了玉玺,最具权威性?
甭想了,蔡相居家修养,不会理会麻烦事。
还有副相秦柏?
骡马《张记》的牌匾是秦副相亲书,他会鸟吴拱丛?
唯一出路,是户部行文,搞不定?到此为止。
巧的是,户部尚书与江南“有缘”,是新朝更始科试江南站正榜第一百名进士,乃松风书苑学子李传回,得恩师紫玉阁大学士之助,次年奉调回户部见习,又稳扎稳打一路高升,直做到了户部尚书。
大学士乃特殊群体,是装点门面的“废物”,荣光而尴尬。
新朝的大学士非常“团结”,谁惹了其中之一,等着被群殴吧。
华章种的因,吴拱丛的烦恼?就是文霸的事。
邀上同僚,一干大学士蹲守户部,将懵圈的户部尚书堵大堂里,紫玉阁大学士须发俱张,是督着弟子立办、速办,办成了才离开。
户部尚书久混官场,一纸公文足令方方面面满意,又挑不出毛病。
函致江南行辕、诸府、诸郡:
经查,镖行骡马《张记》屡有走私、偷漏税行为,顺天府处以补缴税金、滞纳金、罚款计二十九亿六千万两金珠,请你们自纠自查辖区内的涉税事件,限期作出处理决定,并按《税律》上缴中央财政。
户部印鉴正堂签押 x年x月x日
虽名函至,却是通过户部的风螺,立将讯息传到全国。
一纸官面文章,是杀人的利器,催命的绞索,亦或,是厕纸。
文霸够义气,才出户部,立与艾梅通气,叮嘱办漂亮些。
康都大营,林肇渚与艾梅对酌,中军大人如标枪挺立。
艾梅望着面前的公函,是风螺复制的户部公函,不由踌躇:
“大帅,骡马《张记》是陶朱氏的附庸,又触及江南世家的根本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如略施薄惩,儆示一番,将事揭过?”
满饮一碗青稞酒,长吐一口浊气,林肇渚扭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