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钰强忍不适,待酥油茶稍冷,才将一对牛眼囫囵扔进嘴里,就就酥油茶冲进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幸好,没有吐出来。
临时掌座沉默,六位大掌柜、七卫沉默,袍哥会藏龙卧虎,不可小觑,仅仅配菜的老婆姨,一份眼力劲太过惊世骇俗,大袍哥会弱?
嚼着牛舌,又喝酥油茶,渐入佳境,身体渐暖。
婆姨又回,手里托着一只大大的皮囊,往客人的碗里倾注。
乳白色的液体,浓烈的酒香,又有淡淡的酸味,马奶子酒。
一顿饭,吃到日头爬上树梢,宾主尽兴。
献上清茶,淡淡的茉莉花香,浙省杭府的茉莉茶。
张了张嘴,范钰又忍住了,哪怕再不醒事,也明白了婆姨的寓意。
看!不用说,说了也白说!
而大袍哥吃了一对牛耳,只听,不说!
大袍哥的老婆姨,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会为客人立规矩。
而是,将每一位客人的身份、地位,都摸清楚了。
爱信不信!
临时掌座似回味牛舌的美味,而忘了正事,其余的,依旧沉默。
续茶,再添了甜点,又重新泡茶,换成了闽省的大红袍。
日头爬高往西奔,范钰气满胸膛,娇喝道:
“陶朱又山,我们既来拜码头,岂可省了份子钱?”
满堂俱惊,满堂俱寂。
大掌柜、大袍哥,一旁闲坐的老婆姨,都是江湖的成名人物。
钰座,陶朱氏的掌舵人,岂可失了器度?
一枚大子,一百万金珠,都是一样的份量,袍哥会不会区别对待!
被自己人逼到悬崖上,陶朱又山摸出一张银票,恭敬奉上。
一万枚金珠,不是大掌柜抠溲,而是实力大不如前。
老婆姨接过,瞟了一眼,又递给大袍哥。
有问题?
大袍哥笑了,是嘲笑,终于可以开口了,鳖死老子了。
“大掌柜见笑,如此贵重的见面礼,老汉着实承受不起!”
大袍哥硬塞回来,陶朱又山的脸红了,是红彤彤地红,太丢脸了。
陶朱氏乃源陆的巨无霸,要么,是上门拜访,空手无妨;
既明言拜访,又说了是份子钱,一万枚金珠与陶朱氏的体量不符。
更何况,一顿饭的食材,都是顶级食材,远不止一万枚金珠。
但是,钰座出言伤人,是暗讽袍哥会坐收份子钱,太过了。
大袍哥不是街头混混,不屑,也不会收份子钱!
呃,就算是讹份子钱,也不能挑明了。
大袍哥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凡尘,敲破钹的大袍哥回来了。
“大掌柜,你误会了,袍哥人家不认钱,只认真假!”
范钰一呆,人是真的,银票也是真的,莫非,你不是大袍哥?
真是晦气,大袍哥不得不,用最直接的话,表达自己的意思。
“陶朱氏的老巢被人端了,银票能兑?不如,换成如意票?”
尴尬,大掌柜们无地自容,源陆的贵人喜爱银票,可直接购买江南的奢侈品,也可以信用兑换,与陶朱氏的铺子以钱换货!
将钱存进铺子,指定前往江南铺子收货的人,不用现钱。
而大掌柜们忽略了基本事实,陶朱氏已被驱逐出了江南!
讪讪收回银票,陶朱又山又掏了一万枚金珠,大袍哥暗怒。
“好了,老子不缺钱,有话说,有屁放,老子很忙!”
真不是玩意儿,陪礼钱都不懂,还敢混江湖?
一万,大袍哥看不上眼,再出手,是十万!
陶朱又山苦着脸,低声央求道:
“请老哥代为引荐大龙头,事成后,必有重谢!”
大袍哥一呆,继而愈怒,没好气地回怼道:
“大龙头早就死了,你确定真要去见?”
陶朱又山眼底闪过得意,与奸商斗心机,江湖人是幼稚园的。
陶朱氏真正忌惮的,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大龙头,而不是大袍哥。
吃了定心丸,范钰不再多话,陶朱又山轻松,诚恳道:
“我们此来,是为漕帮运输的事,请老哥明言!”
大袍哥瞥了瞥一干奸商,露了森森白牙:
“船费涨三倍!老子负责川江段的安全,丢货老子全赔!”
一言九鼎,呃,奸商不信承诺,又拟了契约,白纸黑字。
不欢而散,大袍哥气得喝闷酒,老婆姨们又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