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潜回廊桥,混迹普罗大众堆里,租赁一处独院,静静地观察。
燕云十八州是平原,从三楼眺望,偌大的仓廪区域,尽收眼底。
牧羊携带的斥候螺,将有用的重要讯息,及时传回联盟内堂。
林氏是行武世家,保家卫国、抵御外侮,是至死不渝的执念。
北狄、犬狨、西羌是中原王朝的宿敌,也是直接威胁,林氏的情报收集高效而详尽;高丽棒子则是潜在的敌族,不足令林氏重视。
更何况,辽东卫拥三镇军马,就是为了防御高丽棒子。
高丽国、《冬青门》渗透燕云十八州,引起林肇渚高度警觉。
林岛内堂暗组连轴转,将尘封已久的案卷解封、整理。
内报传来,牧羊一夜未合眼,陷入沉思。
其一,高丽国的皇族姓王,是中原迁去的汉人,傍长白山立国;
其二,《冬青门》源起长白山,飞升过大仙,实力不可小觑;
其三,蓟州之东有雄关,名山海关,是源陆有名的关隘。
意犹未尽的潜台词,牧羊身手了得,又有闲,何不出关一探?
然而,高丽国与中原王朝缠斗千百年,又有飞升过大仙的《冬青门》,其中的凶险一言难尽,素夫人、慕容姑娘不愿牧羊涉险,而林肇渚不忍牧羊深入敌窟,但崔不破自谓釜山亲王,高丽又是帝国?
足令三姓高层寝食难安!
还好,牧羊“主动”请缨,化解了一干老货的尴尬。
蛰伏了五天,牧羊、艾思总结出了规律,廊桥仓廪出货的去向。
约二成,是送去蓟州的粮站,是保证全城胡人、汉奴生存的吊命粮食,燕云十八州实行配给制,按族群、职业分配定额的粮食;
约三成,是出石板官道,保证陌路的建造;
而近半的粮食、布匹,是走了东方的泥石路,大概是山海关吧!
山海关是很特别的关隘,称之为关上雄城更恰当。
东出蓟州八十里,是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将燕云、辽东分隔。
一条五里宽、五十里长的峡谷,将燕云、辽东边成一片。
除了高丽国,辽东的野人部落不时蹿扰蓟州,进而威胁燕云腹地,某代上柱国,林氏的祖先力排众议,耗费无数的人力、钱粮,建造了山海关,刨平两座山头,又建了厚五十丈的城墙,门洞径才一丈。
大自然眷顾燕云,两座山都有甘冽的清泉涌出。
营寨、栅栏都建在山上,整编一镇、十万大军。
山海关距蓟州才八十里,兵员轮替、补充,军资供应不虞匮乏。
实言之,镇守山海关的大军,不会超过十万。
而廊桥仓廪运往山海关的物资,竟是蓟州、陌路的总和。
除非,后燕欲以山海关为依托,将触角延伸到辽阔的辽东。
完颜氏想攻打高丽?
牧羊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逗笑了,《冬青门》已插手燕云内务!
唯一的可能,完颜氏正为高丽大军西征,作准备!
骑上灰马,牧羊、艾思绕过棒子石雕,遥遥缀上东去的车队。
是运粮的车队,还有大量的成衣,棉衣居多。
迤迤逦逦,拖拖拉拉,拖车的马是驽马,速度快不起来。
八十里的距程,足足走了四个时辰,天已擦黑。
牧羊眺望朦胧山脉,一时恍惚,继而错愕。
关呢?山海关呢?关上的雄城呢?
百余辆大车,像是穿过透明的幻幕,横穿山海“关”而去。
艾思摇头,修建山海关耗费不菲,而拆掉山海关,同样耗力。
无论关隘、城墙,除了大小不一的石块,粘合剂均是土窑烧制的石灰,再渗一定量的沙、士,想要拆毁经年的石墙,怕是不容易。
前朝的儿皇帝献了燕云十八州,完颜氏迫不及待地拆了山海关,不惧高丽棒子来袭?错了,应该是狼仆的主意,谁也不能违拗。
没有继续跟踪,也无需追踪,脚下的路是土石官道,车轱辘印记是抹不掉的,沿着盘旋的山道,牧羊、艾思借宿废弃的营寨。
泊泊泉水,不知疲倦地喷吐水花,像诉说尘封的历史。
搭起账篷,洗漱完毕,艾思升起炭火,准备晚饭。
花熊馋了,凭它的智慧,猜到要出关,要沿着轱辘印一直追下去。
炭烧不比炒菜,再保鲜也失了味。
百斤重的大金鲤渐渐苏醒,艾思忙不迭地刮鳞、去鳃、剖肚。
铁板烧,浅碟状的铁板“滋滋”作响,大块的鱼肉烙得金黄,香菜、调味品依次丢进去,香味逸散,花熊使劲地咽唾沫,太香了。
和风吹来,隐隐带了山花的香味,使人忘了凡尘的喧嚣。
艾思挨过天罚,体内的仙意澎湃,不会觉得乏了。
长夜漫漫,需要话题消遣,艾思正好有问题请教。
“公子,涿州之变众说纷纭,能为我澄清虚言么?”
牧羊沉默,涿州之变是中原王朝之耻,汉民族心中的痛。
林氏、牧氏乃行武世家,对事件的描述客观,定性十分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