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态、精致的花无影报以友善的微笑,换一种活法?
林夫人躬身谢过,却未言语,又瞟向二子、一女。
长子年十七、次子十五、幼女才九岁,皆是家学渊源,不愿平凡!
林愁绸真愁了,事涉林氏的核心机密,自无法明言,只得搪塞道:
“异族入侵,大帅正筹措亲征,胜负难料,凶险无比!”
林夫人笑了,眼里更有追忆、自豪,振声道:
“大好男儿当为国出力,为百姓解难,马革裹尸才是本份!”
不理林夫人,林愁绸仔细打量族弟、族妹,眼里都有渴望。
“好!我代表大帅欢迎你们!稍收拾,我们出发!”
没有金银细软,桑婆将一万金珠移交给了法堂弟子,一行人上路。
“嘭嘭嘭…”冲天炮竹响彻天际,太原府总管林肇村要回了。
“呜呜呜…”角号齐鸣,林氏正告天下,林肇村不是孬种。
冷冷清清,一处处府邸仿佛是空宅,没有人出来,更不会送行。
每一栋府邸,住的都是一方权贵的家眷,他们知道一些内幕。
时值多事之秋,谁也不愿多事,更不会惹麻烦。
缓行缓走,古朴的香车载着林肇村的骨殖,谁都可以凭吊、瞻仰!
林肇村不是“在职”的贵人,其家眷出走不是犯禁,无人阻截!
呃,一干内监不是傻子,谁会触霉头、讨不自在?
三柱香,出了府邸区,进了大街!
香车高挂一面素旗,仅有一个“林”字,引来路人围观。
知情人钳口,陌路人指指点点,更有幸灾乐祸的人。
二十里长道,竟无一人拦车祭奠!
出了城区,进了郊野,花无影一凛,娇喝道:
“准备战斗!我要看看,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截英灵!”
花无影是朱氏的名耆,一身功夫早臻化境,性子烈得很。
且行且走,到了官道,果不其然,有大量的军士肃立。
“东京十镇禁军,恭送英灵回家!”声音朗朗、清越,道明来意。
花无影与桑婆交换眼色,迅速定下方略。
桑婆带的人,无一庸手,花无影出行,随扈皆是骨干。
凭身手,带走骨殖、一子绰绰有余,至于其他人?自求多福吧!
江湖人恩怨分明,朱氏跟林氏不熟,不是战友、盟友,勿需挡刀。
林愁绸不慌,林氏六镇大军冠绝源陆,新朝、更始帝不会为了一介死人挑起战衅,而东京十镇大军?呃,林愁绸没正眼瞧过。
到了路口,一甲将单膝触地,行军中大礼,郑重道:
“末将东京第一镇总兵陈代帆,敬仰林将军为人,特来送行!”
法堂弟子送上信香,陈代帆点燃,三鞠躬,又插上。
“恭送林将军!”陈代帆起身,肃立的军士齐喝,眼里是崇敬。
不止大将军府,不仅是内阁的兵部,军方各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林肇村的事迹,早已传遍军营,两万不成建制的城防军,竟抵御、击退大燕二十万精骑,更是手撕大燕大本营三巨头之一的参军!
最后,竟是迎上完颜丹的狼牙棒自毁身躯,不使敌人利用。
此份刚烈惊天地泣鬼神,天地可鉴!
仪仗军士仅百人,祭奠完撤走,总兵陈代帆跟随香车,扶辕而行。
又是百人,又一总兵扶辕,……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十总兵汇聚,依依不舍。
又上香,花无影、桑婆带人回避,有些话,不宜听。
而地而坐,每一位总兵摸出一包卤菜、一坛酒,先为林肇村的灵位奉上,才分匀大小碗碟,不一刻,供桌上摆满了酒菜。
陈代帆举杯,将酒倾地,大呼道:
“林兄,你死得太冤,我为你不值!”
是不值,假如朝庭调派两镇军马入晋,胡狗敢正眼瞧我中原?
唏唏嘘嘘,十总兵猛灌老酒,痛哭流涕。
第二总兵倾酒,悲愤道:
“林兄,你值了!一番付出,终回林氏,又有我辈送行!”
是内心话,真心话,又是暗语,隐藏了太多的内涵。
林肇村为国捐躯,朝庭竟漠然置之,真真令人心寒;
而林肇村姓林,自有林肇渚为其正名、撑腰……
假如,总兵们殉了国,煜氏、更始帝会记得殉国的总兵?
喝醉了,胡话连篇,都是内心话。
时间有点长,直到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各自的亲兵来接人。
真喝麻了,陈代帆挣扎着又祭了一回:
“林兄,记住我陈代帆,下辈子我们一起进康都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