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淌下浑浊的泪水,卫城是枭雄,也是人父,有喜怒哀乐。
打进漠北大都,卫城的子嗣死了七七八八,他们是英雄,是骄傲。
多少年了,除了被痞子打死一子,卫城的子嗣平安度日。
而今夜,卫城的三十一子执行任务,才一役,便死了十七人。
卫城的子孙不计其数,没有一个是闲人,谁都要自食其力。
中军账忙碌,毁了栈道才是第一步,非常关键的一步。
是为卫城争取了喘息的机会,暂时不用两线作战,顾此失彼!
中军大人由第一镇总兵兼任,是卫城的铁杆心腹,牧氏战将。
自然而然,当年暗算牧虎的恶事,也有他一份,此时劝道:
“王爷,剑阁阻敌的时间不会长,该做的事,得赶紧做了!”
能越过百里盘山进入剑阁的人,肯定是绝强枭雄,剑阁能阻一时,却阻不了一世,夯铁钎、垒圆木、铺木板的事,正规军镇都能做。
林召彦本不足虑,而其羽翼陶朱氏、袍哥会的强大,远超卫城的想象,乱才起,袍哥会的龙头带人控制了剑阁木栈道,局势骤然恶化。
兵才出榕城,地方势力趁机作乱,鼓噪不休,令卫城不敢轻动。
不得已,卫城令长期潜伏剑阁木栈道的三十一子出动,侥幸成功。
不虑林召彦强袭,不忧牧羊神兵天降,卫城腾出手来,做正事!
“传令郡、县,全力剿杀叛逆,渝都朝天门例外!”
卫城儿孙满堂,渐渐执掌巴蜀郡守、郡尉,军政大权悉归卫氏。
不是不想做掉渝大袍哥,而是,渝大袍哥并未参与叛乱,且渝大袍哥的威望太高,手下袍哥个个悍勇无比,捅马蜂窝不是明智选择。
卫城以行武传家,家中儿孙犹军中将佐,一声令下,齐齐而动。
榕城的府尹姓卫,且是卫城最喜的孙子,将榕城打造成铁桶般的军城,上自布政使,下到衙役、税丁,个个都要混操,堪比民军。
卫城的命令下达,榕城的衙役、捕快、巡检闻风而动,迅速集结。
榕城将军也姓卫,也是卫城十分宠溺的孙子,两万府兵倾巢而出。
唯独蜀王府的一万直卫,静静地注视着纷乱的榕城,没有掺和。
一队队轻骑游走街巷,敲响禁街破锣,大声吆喝:
“当!当!当!蜀王有令,即刻戒严,不得违忤!”
卫城以军立国,除了正常的操训,每一年都有数次临战演习。
戒严,有戒严的规矩,除了正常的营生,非有必要,减少外出,不得聚堆,不得大声喧哗,也不能聚堆酒饮,接受官兵的询问、盘查。
才一柱香,香楼的嫖客闻风而走,茶阁的雅士掀帘而去。
行人匆匆,却不张惶,谁张惶?谁有可能出事。
各回各家,各寻各娘,盖上被子,安安稳稳地睡到天亮。
“轰隆隆...”沉重的车轱辘声,使静夜显得亢奋。
榕城正门大开,一辆辆甲车、重弩车,还有载兵的厢车,迅速开进榕城,重骑兵、轻骑兵执刀杀气腾腾,沿着宽敞的大道往前奔去。
往南,穿过一条条街道,越走越繁华,即使戒严,哪怕净街,没有什么不妥,摆摆样子罢了,没有谁会当真,南区是特殊区域。
特殊,姓氏特殊,是复姓,是陶朱,富裕了千百年的商业世家。
陶朱氏逆天而行,不仅资助陌路修筑,更是为燕云犬狨提供方便,不仅提供资金,还出钱武装胡蛮子,战启时,更是出人协助入侵者。
陶朱氏日落西山,而巴蜀、西南、闽南分支未受影响,依然强大。
袍哥会的六位龙头,纠集三十万水路好汉夺了剑阁;而陶朱背兜,也汇聚了四十万江湖人士进了榕城,其势煊煊,早不将蜀王放眼里。
与西郊的陈氏相若,南郊的陶朱,也是一方霸主。
陶朱背兜有钱,有花不完的闲钱,有钱好办事。
即使嫡支、八主支进巴蜀,也被“挤”去渝都朝天门混日子。
但是,陶朱背兜不是未谙人事的钰座,他见过太多的风雨,对长短、强弱有清醒的认知,再多的江湖好汉,也不是制式军镇的对手!
南郊,犹如陶朱背兜的私地,千亩私宅成了大掌柜的主场。
花重金打造,将一栋栋阁楼,一间间商铺,打造成一处处临战工事,再组合成一座座坚固的城堡,千亩繁华之地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堡!
与卫城打巷战、城堡守卫战,才是王道!
卫城是老牌的行武、宿将,不屑浑身铜臭的陶朱氏。
陶朱背兜闹出的动静不小,卫城嗤之以鼻,不带正眼瞧一下。
榕城戒严,代表决战来临,陶朱背兜不惊反喜,老贼终于落网了。
“轰隆隆...”重装甲车奔驰而来,重弩车接踵而至,绕圈包围。
又有轻骑驰骋游走,还有一队队甲兵跳下厢车,布置工事。
两柱香,卫城麾下第一镇铁军团团围住南郊千亩商业区。
没有重骑兵!没有辎重标!
客人,早逃走了。
剩下的,是陶朱氏的掌柜、执事、小厮。
还有躲暗处、进入厮杀状态的江湖人士!
正中央,是南郊第一楼,风华居,十层高楼富丽堂皇。
顶楼,恍如巨大的凉棚,视野通透的凉棚,百十人正杯盏交错。
三十余农汉低头喝闷酒,情绪不高。
陶朱氏、袍哥会都是林召彦的附庸势力,林召彦一支占据绝对的领导地位,农汉就是林氏子,忠诚于林召彦的子嗣,军事教官。
南郊商铺的军事部署,都是教官们的杰作,并非门外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