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估计永远不会忘记计尘身死道消的场面，不是说那个场面有多震撼，相反，计尘的自戕，显得很平静，就像是喝口水，抽根烟一样的普通。

你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门，他就那样，平静的看了看四周，弯下腰摸了摸地面，然后盘腿坐在地上，犹如一个在睡梦中离世的老人。

没有什么夺目的金光射出，也没有什么四分五裂的碎石飞出，就这么慢慢的低下头，浑身上下变得犹如一片片的石头，接着就像是经历了岁月无情的沧海桑田，一步步的风化，一点点的消散，直到他完全融入于天地间。

只有在场的几人知晓他曾经存在过。

王成想到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能这样，尘归尘土归土，不知那时候的自己会想些什么？可有遗憾，可有不甘。

“莫道友，净尘就拜托你了。”

“不喊小姐姐了？”

“还请莫道友见谅，之前贫道唐突了。净尘，记得不要乱喊。”他怕净尘喊莫离妈妈，特意叮嘱一下。

“喊我师伯吧。王道友的眼睛？”

“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见笑了。对了，不知莫道友这里可有人类书籍？”

“到是有一些，你若想要，也可以，但要讲于我听。”

王成心想，已经答应净尘每半月来看他，到时自己肯定会教一些东西，没什么影响。

“可以，不过，之前我已承诺净尘，每半旬来看他，到时一并讲与你听。”

“好。”说完又对着净尘说道：“来我这吧，不要做那小女儿姿态。”

净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到莫离身边，跟着莫离一起沉入潭底。

王成默默的送上一句祝福，等了一会，没动静。

书呢？你不会忘了吧？又等了一会，以为莫离彻底忘了，于是决定转身离开。

“王道友留步。”

回头一看是莫离，此刻莫离化作半人半蛇的样子，手拿一根通体黝黑的东西，挑着一个包裹。

“此物原是我夫君渡劫时用过的法宝，毁于雷劫，就变成此等模样，我观道友意欲扮作盲人，送与道友做个拐杖吧。这包裹里是你要的书籍。”

王成接过，入手有些微烫，隐隐能够感受到雷劫之力，看此物长短，像是什么长兵器柄身断裂后尾部那一截，倒过来拿很像绅士棍。

“谢过莫道友。”

“别急着谢，此物赠与你，一是它已经损毁，于我无用，另一个就是净尘与我一起修炼，因他水灵之身，对我修行多有裨益，这就算是答谢。想来计尘也替你想过，才有这样的请求。

对了，此物内含雷劫之力，不灌输灵力也就是个无坚不摧的寻常神兵；灌输灵力后，等闲妖物不敢近身。”

“实在是无以为谢，莫道友破费了。”等抬起头，莫离已经离开了。

王成拄着拐杖，试着学瞎子一样走路，在这大山里慢慢走着，半个时辰后，他的样子跟真瞎子没区别了，嘴里还不停的吐槽。

“老计，你这是怎么算的？我现在怎么回去？”

“老计，你这个念想留的太大了......”

“老计，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碰到其他的妖魔鬼怪怎么办？”

“老计，听说还有个狐狸精，叫红娘子的，呸呸呸，别让我碰上......”

饶是王成现在半只脚踏进修行之门，有灵气护体，也累的够呛，两个时辰后，硬是凭着奇怪的感知，回到了山神庙。

王成不知道的是，因为他手拿雷劫之棒，一路上才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妖魔来找他麻烦。

回到庙里，计尘的山神像已经倒塌，王成找到计尘说的位置，取出里面的钱财。又来到庙外的埋酒处，挖了半天没看到，凝神一看，才发现有遮挡，心里嘀咕，这不会是什么阵法吧，那还拿个屁啊。

无奈的盖好土，“还是等贫道想喝酒时再来想办法吧。”

深深一揖，潇洒离去，道士下山。

沿着山道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走出山道，虽然一路上没人聊天，看看风景也不错，之前因为下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天，这会儿看下来，应该刚入秋。

在大路上走了没多久，耳朵动了动，王成立刻停下欢快的脚步，用小黑棍在路上边点边走。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从他身后的拐弯处走了出来，车前两个精壮汉子各骑一匹黑马，马儿四个蹄子都是白色，两匹马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像是统一制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