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药思缈又将身上的一衣服裹了裹。
“你打算回去?”
莫问眯起了眼睛看着药思缈:
“你打算怎么回去?”
“就你体内那般严重的伤势,你还能有多少日子好活?”
药思缈闻言面色大变,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三大步,差点踉跄摔倒。
她以为莫问不知道。
“那么重的伤,你走不了多远。”
莫问冷眼看着药思缈道:
“你想回去是天方夜谭。”
药思缈一听此言,眼泪刷的一下便淌了下来。
一双葱白玉手绞在一起,贝齿轻咬樱唇。
半晌,她红了眼眶,柔声细语,带着些鼻音道:
“谁晓得以后会如何呢,我还是回去吧。”
说罢,她便站在原地,不去看莫问。
望着药思缈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莫问心中的疑惑快要堆积出来。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晓得你身体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出来?”
药思缈扭过头,看着莫问,欲言又止。
莫问踏前一步,强大的威压让药思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你不说,今天我不会放你离开!”
药思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的柔声道:
“莫道友,我只是觉得闷得慌,出来逛逛。”
“出来逛逛总不是什么犯了天条的事情。”
看着莫问脸上越发冷峻的样子,药思缈的笑容也开始支持不住,她颓然的跌坐在了假山的边上,一双水眸无限的惆怅。
“若是莫道友还顾及我们以往的情分上,还请放了我走。”
“我想回家看看。”
莫问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女人居然这个嘴硬。
他却又不好上什么手段。
“哼?逛逛?”
“从永安洲逛到东华洲来?”
“你我都不是三岁的小孩,这些假话就别说了。”
“诚如你言,将你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我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会派人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莫问的话成了压在了药思缈头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想来看看你。”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让莫问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道友,你九死一生,难不成,就是来看我一眼?”
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理由。
或许是话说开了,没什么顾虑,药思缈缓缓抬起头。
她的面色有些惨白,嘴唇发白近乎透明,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莫道友,您当初不也是为了一句承诺,千辛万苦,远赴东华吗?”
一句话让莫问哽住了喉咙。
“我只是单纯来见你一面,我没别的想头。”
药思缈惨笑:
“莫道友也晓得我这副破落身子不经事,活不了多久了。”
她眼神微动,两行清泪终于从蓄积不住的眼眶中滚落而下,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放在胸前:
“你一去二十余年音讯全无。”
“我想着临死之前,来东华洲。”
“若能见道友你一眼,总是好的。”
莫问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悲抝痛哭的药思缈,心中好似五雷轰顶一般。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居然破天荒的有了不知所措之感。
隐去眼神,再不敢去看药思缈。
他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口粗气,心平气和问到:
“有病了就去治病,我什么时候都能见。”
药思缈看得出莫问并不喜欢自己,眼下被逼着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只觉得羞耻万分,心中羞愧难当,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如蚊吶一般:
“我体内的祖蛟之血与这副身躯不相生,药石无医,父亲也束手无策。”
“治不好的。”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温柔而悦耳,就像是三月里轻轻拂过湖面的微风,不自觉便想让人多听几句。
“莫道友,你是金丹高人,说话要作数,若是能送我回去,真是感激不尽。”
“出来十年,父亲的心恐怕都要伤透了。”
莫问听着药思缈的话,一股子火气从心底翻了上来:
“你都快死的人了,整天想着别人,你就没想过你自己!”
药思缈被莫问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得身子颤了一下。
她还从未见过莫问发火,一双水眸瞪得溜圆。
望着药思缈有些害怕,莫问当即收敛起情绪。
思忖了片刻,莫问冷声道:
“送你回去绝不可能,眼下不是风平浪静的时候。”
“再说,你的身子,也撑不住回去的路途。”
“就留在此地养伤吧。”
说罢,莫问又吩咐道:
“你放心,既然你见到了我,我便不会让你死。”
听到莫问要留下自己,药思缈心中既喜又悲。
她只道莫问是同情可怜自己。
而这份同情与可怜,恰恰是药思缈不想要的。
既然莫问不愿意见到她,自己说这些卖惨的话博取同情,更显得无耻下贱:
“算了,道友,求您高抬贵手,就此放了我走。”
“我以后决不会再来打搅您。”
说罢,药思缈挣扎着摇摇晃晃站起身,紧了紧衣襟,想从莫问的身侧挤过。
看到药思缈这般不听话,莫问也恼了。
他直接朝着右边移了一步,像是一堵高墙,将药思缈的去路完全堵死。
感受着莫问那高大身形带来的强烈压迫感与他身上那种近乎时值的煞气压迫,药思缈再不敢轻举妄动。
眼前这个男人可是个杀人如喝水一般的狠角色,她不敢招惹,深怕真的将莫问的火气勾了起来。
到时候自己的生死,就真的难以预料。
真论起来,她与莫问也没什么交情,不过是一桩交易罢了。
而且在这场交易里面,他们或多或少也是算计了莫问的。
眼下她别无他法,只能去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笑容,轻声细语的乞求莫问:
“冒昧找过来,搅了道友的清修,真真对不住。”
“些许丹药,不成敬意,还请道友高抬......”
说话间,药思缈哆哆嗦嗦的从储物戒指中变出三四个瓶瓶罐罐,准备奉送到莫问的手中。
不知怎么的,听着药思缈一口一个道友的客气叫着,莫问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感觉像是一团邪火别在胸口无处发泄。
这团邪火从药思缈将那些瓶瓶罐罐掏出来的瞬间达到顶点。
他的眸子里面炸开了一团火,似乎要将药思缈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