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榭之内,窗台边上的铜炉正冒着屡屡青烟。
周岩贾坐在桌前,盯着那一杯碧绿的茶水,一动不动。
时年不过三百岁的周岩贾修为到了金丹境中期,照寿元来说应是正当壮年,大好年华。
但现在坐在莫问面前的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沧桑人。
一双浑浊的眸子转不动,嵌在眼眶里面像是死物。
见到莫问也不行礼,莫问问候他也不答。
依旧是窝在太师椅中,看不出一点活气,颓然不已。
莫问见状,心中直往下沉。
他摆了摆手,示意亥枭回避,自己就手从旁边拖过了一张椅子,摆到了周岩贾的对面。
一个香炉,几缕向上的轻烟,隔开了两人。
莫问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只片刻功夫便如黑铁一般。
“老掌门呢?”
没有客套多余的话。
周岩贾听到这里,仿佛如梦初醒。
那张木雕面具一般的脸终于动了一下,满是死皮的嘴唇上下摩擦了一下,吐出了两个字:
“死了。”
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在了莫问的脑海之中。
莫问只感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嘴唇血色一下子被抽干。
他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看着隔着烟雾的周岩贾感觉模糊不清。
模模糊糊的看过去,感觉周岩贾是从无间地狱爬出来的索命鬼差。
“药......”
莫问双手扒在了桌案上,十指曲起,抓入了上好的紫檀楠木桌内。
脑袋如乌龟一般朝着周岩贾伸过去,快贴到那一扇轻烟之中。
他咽了口口水,眼神浮动,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重新安抚了下去,这才挣扎的从喉咙里面挤出了那四个字:
“药思缈呢?”
声音嘲哳尖锐,像是濒死的野兽发出来的一般。
周岩贾麻木吐出了两个冷冰冰的字:
“死了。”
莫问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与神通,化作了一尊雕像,保持着那个吃力的姿势,一动不动。
而他对面的周岩贾也重新回到死寂之中。
落日的余晖顺着窗户射了进来,屋内一片灿灿。
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凝固。
只有那几缕轻烟,在金黄的余晖之中扭动着。
像是死不瞑目的冤魂,在无间地狱之中饱受煎熬。
亥枭守在门外,眼睁睁看着日头从天顶没入群山,又眼睁睁看着群星从黑夜之中钻了出来。
但身后的水榭依旧是屋门紧闭。
“谈了这么久?”
又过了几个时辰,眼看着东方既白,亥枭再也忍不住,深怕莫问出了什么岔子,便传音问候。
但自己的密音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亥枭脑子一转,一咬牙:
“不管了!”
随即便高声道:
“莫真人,在下有要事求见。”
说罢,便转身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