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翌领命再次退下，姜不言也吩咐李衍之道：“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李衍之神色坦诚道：“能为师父分忧，为天下苍生尽力，弟子不言辛苦。”

有弟子心性如此，姜不言面上的笑意又宽慰了一分，他淡淡道：“去吧。”

李衍之领命退下，尚未出得帅帐，他忽然回头道：“对了，回营之时见着一人身着秦军将衣快马往南，只是这人我从未见过，直到离大营约三里之外的一处寒潭之中，我发现了一具裸尸才觉得事有不妥，只是那裸尸泛在南岸，我心急回营没来得及查看，还请将军派人细查。”

王起闻言，也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忽然阴沉了下来，望着又在此时回到帐中的王翌，他皱眉问道：“张骜回来了吗？”

“回将军，还没有。”

王翌面色微变，他悄然打量了姜不言一眼，见他淡然依旧，这才恢复了常色。

“速去让军中画师绘一幅楚风画像给蒙拓快马送去，告诉他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起面色阴沉，帅帐之中似乎也激荡着丝丝杀意。

王翌领命，与李衍之一同退下，王起闭目沉思了许久，阴沉的面色终于散去，他睁眼之时，忽然将手中的黑子点在了棋盘之上。

姜不言见状，淡淡笑道：“将军可是方寸已乱？”

王起面露不解道：“国师何出此言？”

姜不言一手提着广袖，一手摊指着王起落下的黑子，淡淡道：“将军落子在此，左右已无生路，前后虽有一线生机，两步之内也必成死棋，若要顽抗，只怕也不出五步之数，实在是一招昏棋。”

“哈哈，国师小看我了。”

王起闻言，豪迈笑道：“我年岁虽不如国师，但沙场之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乱了方寸。”

姜不言疑色微露道：“那将军落子在此，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王起哈哈一笑，坦然道：“我与国师博弈，步步求稳，如今是已落下风，若还固步自封，只会被国师步步蚕食，与其坐等败局，不如兵行险招，或许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未可知呢。”

姜不言恍然笑了笑，他捻子在手，也不再浅思，指尖所向正是王起那招昏棋所在。

然而就他手中白子即将落下之时，他忽然迟疑随即指尖拾起，浅思三分之后，又将这白子轻轻地点在黑子的腹地之中。

这白子落处与王起那黑子相当，左右已无生路，唯有前后尚存一线生机，王起不由皱眉道：“国师这是何意？”

姜不言淡淡笑道：“既然将军有兴致出奇，我便陪将军行这一招险棋，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

张骜死了！

无需王起吩咐，王翌命人将张骜尸首运回，秦军大营再次沸腾起来。

昨夜主帅王起在校场吊打楚风早已传遍大营，今早张骜在校场快马拖行楚风之时，更是有不少秦兵亲眼目睹。

那时，只怕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张将军死了！楚风杀的！”

“开什么玩笑？今早还见着张将军在校场折磨他呢！”

“你是不是说反了，应该是楚风死了，张将军折磨致死！”

“是真的，张将军的尸首都抬回来了。”

“……”

“怎么死的？那楚风就剩一口气了，还被绑了手。”

“不知道啊。”

“楚风呢？”

“当然是逃了。”

“还让他逃了？”

“是啊，这楚风果然狡猾，我们去年就是栽在他手上。”

“要我说，当初就应该一刀把他砍了！”

“楚人都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