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子如何买得你这个伶俐人儿?就买你见个世面,也不亏了。”林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颗珰珠早在婚礼前就卖了,如今还剩八百多两,区区二两银子真不算什么,更何况他怀里还揣着那张提货凭证。
林海带着伦第一走进提调司的院子,只见那院子颇为宽敞,足足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里面乱七八糟停着几十辆板车,牛马驴骡各类挽畜一应俱全,另外还有十来个挑着担子的挑夫。
林海虽然听不大懂,但一些零零散散的粤语词汇还是提供了足够多的信息。听起来似乎是这个华商想要从葡萄牙人手里买些东西,但是对方却不肯卖。
正在此时,提调司侧门走出来一位华商,亲自赶着一辆装满货物的骡车。小伙忙向伦第一告辞,带着几名小厮迎了上去,想必这就是他的东家。
胖子刚想涉足海贸,此行主要目的是预订秋丝,顺带看看能不能买一些二手春丝,刚巧就被林海赶上了。
小伙点头道:“你虽见识不济,却也算得个伶俐人儿。”
伦第一恍然道:“想是旁人要卖七里丝,海道衙门一概不给澳票?”
反正林海做的是无本买卖,能比李国助的进价上浮一点就算可以了,谁叫他急着就地变现呢?
当天下午,林海从谢记丝行提出生丝。胖子本就在濠镜开着金银铺,半天时间便凑足了两千三百两足色黄金,双方就在提调司的院子里完成了交易。石壁也得了伦第一报信,带着几个心腹在提调司外不远处接应。
小伙吃他一奉承,继续解说道:“我便一发教与你知道,从广州到濠镜卖货,凡是大宗货物,走到莲花径关闸处,都要验看海道衙门发放的澳票。若是没有此物,任伱手面大过天,只是休想过关。”
眼看两人已经谈崩了,林海走上前拍拍那胖子华商的肩膀:“老兄可是要买七里丝?”
林海凑过去看了一眼,那箱里均为色泽鲜亮的白丝,被丝线捆扎成束。虽然捆得很紧,但绝无彼此粘连,看不到任何霉点和水渍。仔细看去,那白丝每一根都又细又圆,即使他这个外行也能看出品质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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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一个胖子华商走过来和那葡萄牙人说话。林海听了一会儿,这两人的语言十分奇特,分不清是多音节还是单音节,时不时蹦出一些粤语词汇,但又和粤语区别很大。
林海费了半天口舌,最终同意了这个价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年头海贸商品的门类很多,生丝的利润率并不算最高,只不过市场总量最大而已。胖子有的是本钱,也可以多担点风险,选择其他利润率更高的小众商品。
于是林海让石壁和伦第一等人先走,闪身走进了一条小巷之中。果不其然,身后那人很快跟了进来,林海猛地转身道:“老兄有事?”
林海听到此处已是门清了,怪不得谢记丝行能在提调司的院子里做生意。说起来,这进场的门包儿大概就是给提调司的福利,毕竟大佬们吃肉,也得让底下办事的喝口汤,这是官场惯例。
一个穿着呢绒外套的葡萄牙人正指挥手下搬货,成箱的生丝不断被搬上板车,码放整齐。
他朝林海叉手道:“见谅,在下并非有意尾随,实是有几句私房话要寻林老板说,却才在提调司不好开口。”
林海上下打量了一眼此人,只见他身姿英挺、动作沉稳,联想到提调司是营兵衙门,于是道:“老兄是行伍中人?”
那人回道:“林老板好眼力,在下吴国毅,广东谢总戎标下亲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