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贵的道理，一条寻人的消息，交换了我另一条消息，还敢收我七百两银子！”

“哎呀呀，我们万花楼向来明码标价，你在问之前我们就已经告知你价格了，现在反过来赖账，说不过去呀。”

“少废话，你们让不让开？惹恼了海沙派，把你们万花楼拆了也不算过分！”

“咯咯咯，别说你小小的海沙派，就是姑苏的慕容家和其他的几个大门大派，见了我们老板娘也是客客气气的，该给钱就给钱，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你倒好，还敢口出狂言，还真是水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呀，咯咯咯。”

张万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以掌变爪，向这两个女子抓去。

眼见这爪就要碰到她们的咽喉，却被女子腰肢轻扭，避了过去，随即长袖挥舞，似跳着水袖舞般，已在眨眼间点了张万年身上几处大穴。

这万花楼中的女子，原来武功也都如此之高。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突然自秦咸身后飘来，秦咸一转身，便见到一个着白色轻纱的女子身影向他走来。

她的步子似乎很慢很轻盈，但顷刻间，方才还远在十余步外的身影，突然却已来到他的面前。

她的腰肢和手臂纤细，但是该有肉的地方，却丰满异常。

高高的髻子上，插着一朵玉兰，一张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脸上，却有着与这张脸极不相符的成熟韵味，那双大而聪睿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

她现在就在看着秦咸。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笑着摆了摆手，绮云阁的几扇打开的窗户便应声关上了。

——好一手隔空探物的功夫。

她笑道：“我不大喜欢被外人见到，便关了这些窗子，光线是暗了些，还望小咸儿莫要见怪。”

秦咸奇道：“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小，怎么称呼我的感觉像是长辈一般。”

她又笑了：“说话真好听，要不是我已经决定不再嫁人了，还真有冲动要嫁给你。”

秦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她继续说道：“我的年纪已经足够当你的娘亲了，嗯，说起来，要不是当年秦无舟这不解风情的家伙早就心有所属，我说不定还真能做你的亲娘呢。”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突然飘过一丝忧郁之色。

秦咸躬身向她拜道：“咸儿见过老板娘。”

她就是蓝非，万花楼的老板娘。

蓝非咯咯笑道：“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侄儿，用不着这么见外的。来，坐下，让我再好好看看你这好侄儿。”

秦咸走到主座旁边的椅子上，待蓝非也在那张柚木椅上坐下后，她用指尖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道：“这还是秦无舟给我做的椅子，二十多年了，眨眼就过去，我也从当年的小姑娘变成了半老徐娘，这时间啊，最是无情了。”

秦咸在心中暗叹：“想不到爹当年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

蓝非看着他笑道：“你爹的故事多着呢，可不止我这么一个红颜知己。”

秦咸苦笑了一声：“我在六扇门办案五年，自以为所阅之人和事已经足够多，可以看透很多事物的本质，也可以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和你们比起来，我还只是个井底之蛙、江湖小白，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你们的眼睛。”

蓝非浅笑道：“若是你像我们一样多活几年，多见几人，也会什么事都能看穿的。”

秦咸道：“老板娘时间金贵，咸儿就不多叨扰闲扯家常浪费了，此次冒昧前来，实在是想问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蓝非道：“就别老板娘前老板娘后的了，叫我非姨就好。说吧，想知道什么？不用担心价钱的问题，对别人，我是该收的钱一分不能少，但是对你嘛，我就当是还老秦的人情，分文不收了。”

秦咸站起躬身再拜道：“多谢非姨。我本来也是打算要来奢账的，或是替万花楼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还账，因为我真的没钱……”

蓝非咯咯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实诚的孩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的眼波流动，顿了顿后，又道：“我的时间多着呢，不着急，晚饭时间就到了，先等我叫她们做几个小菜上来，你再陪我喝点酒，我们慢慢说。”

蓝非摇了一下旁边木桌上的小金铃，一阵清脆的叮铃声后，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妇人。

“蟹酿橙、八宝鸭、龙井虾仁、蜜汁火方、宋嫂鱼羹、油焖春笋，嗯，再急火爆炒一碟西湖的螺丝，配点鲜挖的脆藕片，顺便麻烦封妈把我酒窖里藏了好久的那两坛花雕拿上来。”

封妈应诺退下后，秦咸又苦笑道：“幸好是非姨请客，不然在万花楼吃喝这一顿，至少得花掉我半年六扇门的薪俸。”

蓝非嫣然笑道：“可不止呢，就你拘门五阶邢司那一年不到四十两的俸银，连我的上品陈年花雕都喝不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