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计生此刻则解开了自己心里的疑惑,那就是‘活引子’,魏明前来身上只多‘两物’,一物是一个雕饰精美的盒子,一物是一个蓬头垢面、神色呆滞的小男孩,计生很确定这小男孩就是活引子,只见魏明带着小男孩走上殿去,走到魔炎教教主的身边,惊讶至余都没注意到魏明是什么时候把盒子塞到自己手中的。
思无邪是一把通体为黑色的剑,而它的剑锋则绣钝不堪,即使这样也不妨碍它插入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的胸膛,大概是心脏那个地方,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出血多,死得快。只是钝剑杀人也不妨碍可怜的神情呆滞的小男子的麻木,仿佛这钝剑刺的不是自己一般,他唯一能配合的就只顺着鲜血的流逝而缓缓闭上眼睛,神奇的是小男孩的嘴角也在慢慢的向上。
难道死亡真的对于有些人来说是幸福的吗!
计生想大胆求情,他知道教主一定会答应的,孰轻孰重这个教主还是能掂量的清,但他知道没什么意义,这世上惨死的可不只有这小男孩一个人,而他也不是救世主,再者众生平等,杀一个懵懂无知的小男孩和杀一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计生的理智在一瞬间搬出了无数个理由,更重要的这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无须顾虑别的,只需做你想做的就好。”苏苏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确是十分的温柔。
“应该晚了吧。”
“想做的事,什么时候都不会晚。”
思无邪开始慢慢褪去它的锈皮而显露出它锋利的刀刃,同时发出淡淡的红色光芒,那是一种如血般的红,对,它就应该是血那般的红。
牧阎露出喜色,眼中竟是贪欲,他手握思无邪能切确的知道这宝剑能够带给他何种力量,崔傲则是面无表情,黑白无常像是刻意不往哪个方向看,魏明则是一脸疑惑。
“教主,在下斗胆有个请求。”计生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能都清楚的听见。
牧阎暗道不好,这赏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次竟然带个小孩子过来,哪怕带一个面显凶相的成年人过来自己都能骗骗这位新来的护法,可当他手握思无邪的时候,竟没想到这么多,他也实在估量不了这位新护法的良心又多少斤。
“护法但讲无妨。”言语中竟像个慈父一般,而慈父自然会答应自己孩子的所有的合理的请求。
计生心里泛起一阵恶心,但还是强笑着说道:“方才听闻教主说着红玉膏,能治一切外伤,不知能否救他一命。”说着计生看看教主一旁已然倒地的男孩。
牧阎一阵疑惑,不知这护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红玉膏珍贵无比,就没必要浪费来一个将死的小孩身生吧?”
“教主误会了,在下只是好奇这红玉膏能神奇到什么程度。”计生依旧悠然。
“这……,因该……,不能吧。”关于药理牧阎并不太了解,为了缓解尴尬,于是看向一旁的魏明,魏明会意,“红玉膏,红延血,玉修皮,可如今心脏也被刺破,生命奄奄一息,如果是修士的话定然是救不了的。”停顿一下又道,“但要是普通人属下到是觉得可以。”
“在下同意教主的看法,觉得不能救。”计生自信的说道,“不知崔判官,两位无常大人如何觉得?”
崔傲一言不发,与其动口,他更喜欢动脑子,只是不是在想能不能救的问题。
“又不打什么赌,只需一试便知,何须在此苦苦猜测呢。”黑无常轻笑道。
“无常说言极是。”不等教主作何反应,计生走上前去粗暴的沿着思无邪刺开的地方撕开了衣服,然后打开木盒,里面是个精美的瓶子,计生又打开瓶子,一阵芳香传来,计生随意的将里面的黑糊糊倒在小男孩的胸膛上,血液立马止住了,虽然伤口被黑糊糊给遮掩住了,但还是能感觉到胸口的剑痕再愈合。
“果然神奇!”计生不由得大为惊叹,他再用灵力感知小男孩的生命状态,虽然微弱,但总算是保下来了。
计生转头对魏明道:“果不出赏善大人所料,那请赏善大人再把这个小子押下去,以做后用吧。”
魏明愣了愣才道:“此子与护法也算有缘不如就由护法安排。”又看向了教主,“对吧,教主。”
此时牧阎哪管这些,一心只想结束这场无聊的谈话,自己好再多杀几个活引子,因为他发现这把剑一见血便能恢复自己的力量与伤势,“是啊,护法就别推辞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计生对教主拜了拜而又对魏明调侃道,“我正好缺个端茶倒水的奴才,不过这小子要是个粗笨的手脚,我可会来找赏善大人‘退货’的。”
魏明笑了笑没有作答。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黑无常你来安顿一下计护法,明天带着去一趟百灵山。”说完牧阎就急不可耐的离开。
“恭送教主!”从人齐声道。
教主走后阴律、赏善也退下了,只留下计生与黑白无常。
“护法,请把。”黑无常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计生便跟着他走了。
“教主下面有四位判官以及我黑白无常兄妹二人,在下面就是十位鬼将军了,而四位判官除了你方才见到的二位,还有察查司陆遥,罚恶司钟旭,所属的工作也全在字面意思当中了。”黑无常一边走着一边简单的介绍起魔炎的基本情况。
“不知黑无常大人是负责什么?”计生问道。
“听从教主做做杂事而已,”黑无常答道,冷清的面庞露出惨淡的笑容,随后又介绍道:“后山有六座主峰,计护法不嫌弃的话不如暂住我月峰,想来我那处还有个清静雅致的院子。”
“如此就叨扰了。”计生应答着,想必其余五处就是教主和四位判官的。
“哥哥,你怎么带他去我们哪里呀!”白无常娇声道,此时的她更像个撒娇的小姑娘。
“怎么?你害怕人家吃了你不成。”黑无常斥道,又转向计生,“计护法年轻有为,我魔炎现在还能得计护法这样的人才还真是有幸啊。”
计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萧瑟之感,随口回道:“亦是计某之幸。”
看来双方都有所防备,后面就没说什么多余的话题,黑无常领着计生到达庭院,只说了句‘若是护法觉得冷清,我可找几个秀色的人儿来。’后被计生谢绝了也就走了。
桌子上有些糕点?修仙者修到玄境后就很少吃普通的食物了,一是不会觉得饿,二是因为凡人吃的食物对于修仙者来说多是污秽之物,不利于修行,这点黑无常不可能不知道,‘不是为了他有意为之吧?’计生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小男孩,顿时感觉到头痛,虽然刚刚骑着马也还是没有颠醒马上的他,不过生命气息在逐渐恢复这是无疑的了。
计生暂时不想想这么多,随即打坐进入了秘密花园。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苏苏问道。
“可取而代之!”计生坚毅的答道,“之前我并没有这个信心,直到刚刚我看到了教主杀人时的眼神,你知道那种眼神吗?那是一种被欲望所支配的眼神。”
像是见到瘾君子一般,他们的欲望显而易见,让计生加重了对思无邪避之不及的想法。
“魔炎教的众人表面上对教主恭恭敬敬,其实各怀鬼胎。”计生没什么有力证明,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如此,“而那牧阎明明也知道内部出了问题,回来之后却什么都不说,像是在刻意回避一样。”
“好,那我们做个约定!”苏苏见计生如此的自信,也是痛快的说道。
“什么约定。”
“如果你真能掌控魔炎教,我会告诉你来这里的任务,并且送你一份礼物。”
计生顿时觉得目标清晰起来,虽然之前也有计划,但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登顶魔炎山确是势在必行的了,计生也不浪费时间,修为提升玄境后还没好好地修炼以加巩固,随即传到了练功房去会一会十八铜人。
而同属金州下的玄门——君子阁那边收到了一份密信。
“后果自负?丧家之犬也敢狂吠!”看完密信的君子阁阁主表现得怒不可遏,“透露消息,助我除掉牧阎,不也是为了你自己吗!要不是为了独吞魔炎教,和你这种人合作我都觉得恶心。”
“父亲在和谁说话?”这时一位少年走了进来,衣着看似朴素,细看之下尽显华贵,年纪不大但发育已是完整,身材修长,容貌甚伟,俊秀的脸庞仿佛能看到君子阁阁主张德俊年轻时候的样子。
“添灵啊,没什么,为父下山除妖的时候,被妖兽恶心到了,现在连灵果都吃不下了,哈哈哈哈。”张德俊一边说着一边自然的把信收了起来。
張添灵知道父亲再打哈哈,就没再问,只是神色一正道:“孩儿此来,是有一件想要告知父亲。”
“何事?”
“孩儿发现我阁弟子好像不太规矩,常常与凡尘女子行污秽之事。”
张德俊略显慌张的恢复道:“这样啊,那你就和戒律楼的长老说一下,让他们加以惩戒。”
“孩儿所说的不规矩的弟子中也有戒律楼的。”
“那……”张德俊刚想开口却被張添灵抢了去,“孩儿已经不是小孩了,父亲!”
张德俊知道该来的终是要来的,君子阁虽以君子之风闻名,可就像人总是要吃饭一样,修行者也总是要修行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天赋异禀,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足够的资源,想要留住他们就需要允许他们做些下三滥的事,要不然除魔卫道的事由谁来做!而他君子阁也并非是恃强凌弱,此事全凭自愿,而且君子阁会给她们增颜益寿的丹药,那可是仙丹啊,上到别处哪有这种好事,所以要怪就怪她们自己下贱做作,脏的是她们,而我君子阁的弟子一心只为求道。
可惜现在自己的儿子未必能懂这些。
“你以后会明白的。”张德俊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孩儿不明白,孩儿永远都不会明白。”張添灵跪了下来,爬到了张德俊的脚边,“孩儿只知道君子要坦坦荡荡,可现在孩儿并不坦荡,父亲,父亲你告诉我,你可是坦荡的。”
“为父自然坦荡,反倒是你,觉得自己读过两本圣贤书就可以教训为父了?君子是要吃饱喝足后才能当的,人要是过得朝不保夕就能当小人了!若不是我供着你,你的死活还不一定呢,哪里还有资格在这里和我谈什么君子之道!”看着紧紧抱住自己大腿的儿子质问着,张德俊生气异常,却也没有失态,“来人,快带公子下去休息,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再出来了。”
被拖走的張添灵高声喊道:“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啊父亲。”
张德俊无力的瘫坐到椅子上,这比与牧阎斗上三天三夜还累,口中轻轻的念着,“哪能人人都是君子,多是些想活的更好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