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大蛟瞧着铸魔来回踱步审视星屠,脸上熙和明朗的笑容尤似多年未见老友,转念间想起铸魔的手段,心里突觉冰凉,脚步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心下暗道:“铸魔的样子更像是在欣赏他们三只猎物。”
“自当年昆仑山浩劫之后,这凡间的各族仙龙消失殆尽,鲜见踪迹,但天下竟然隐隐有传闻你是龙族之后?星屠,你难道不觉得当年你的死多有蹊跷吗?”铸魔静静而立,观望着星屠。
星屠道:“你好像查到一些,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就向当年我一样。”
铸魔微微一笑,道:“老夫与你做场交换如何?你将六冥金经的下落告知老夫,寻妖剑和白极仙镜统统归你,寻妖剑是千蝶仙子心爱之物,而白极仙镜乃天青宫的镇宫仙器,倘若天青宫和玄乙宗两派没有了这两件交换的聘礼,卫蒙就不可能娶千蝶仙子为妻,这天造地设的好事...嘿嘿,也就如你所愿了。”
星屠听闻,淡然一笑,随即猛力咳嗽,伸手抚顺胸膛,不知是心痛,还是气息不畅,一口气血喷溅而出,明知铸魔有意相告,但再次听到千蝶即将嫁给卫蒙的事,心中仍是难于印制那阵阵酸痛。
清泪划过脸颊,星屠神色显得苍白了些。对铸魔说道:“你此刻要杀我,料想不难,只是那六冥金经我却从未知晓,真是教你煞费苦心了。”
“老夫要杀你倒也为难,难就难在老夫不愿帮那些正教中人的大忙。”铸魔从袖中掏出一口罐子,拔开罐口,投向九犬妖灵杖,那如拳头般大小的狗头立刻变成活物,争相舔食,出奇的一幕瞧得尤大蛟两眼发直。
铸魔抚须片刻后,道:“龙王门能催动白极仙镜,此事与天青宫决脱不了干系,而你有所不知,当你千蝶仙子将你误杀之后,便将寻妖剑弃于玄乙宗液明湖中,可见千蝶仙子也是百般痛心疾首啊,老夫百年来多方打探,才得知你与千蝶仙子情定骨剑山之事!”
听完铸魔说的话,星屠心里深处的记忆快速涌来:“骨剑山...自己不就是死在骨剑山吗?怎会葬身于此,千蝶不就是在骨剑山执剑刺穿我的身体吗?”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后来也是他们决裂的地方
铸魔怀镜身前,端详着这光滑如玉的白极仙镜喜颜道:“好个白极仙镜,即能杀人也能救人,将被杀之人的魂魄摄入镜内,只要尸骨尚存,还魂合骨便能死而复生,即便不是被白极仙镜所杀,只要魂魄未下阴曹,亦可复活于世,哈哈,怪不得的天青宫香火最是旺盛。”
铸魔抚摸着白极仙镜,转而注视着星屠:“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的尸骨也并未在囚龙城内!我曾听家师说过,白极仙镜镜中另有一番人世间......竟然操控不了你,莫非是在骨剑山上千蝶仙子在你濒危之际曾给你服下一粒丹药,才使得老夫不能控制于你?想来也不是,老夫真是难解其中原由。”
“桃童子是你的师父?”
“不错,正是知晓原由,才携镜来此救你。”
“你怎知我葬身于此?”
“这个你无需多问!”
“想必你已猜疑...百年前我身死之时,我的尸骨是否已被白极仙镜照过,今时既怕杀了我,得到我的身骨也是多此一举,更怕得不偿失,从此六冥金经永无下落!”
铸魔一怔,随即释然一笑道:“不愧为三界所望,果然睿智,啧啧...如此郎才,错失千蝶仙子这等佳人岂不可惜至极,照我看,千蝶仙子既然在骨剑山与你芳心相许,厮守终生,你今日怎好相负,眼见她投进他人怀抱花好月圆而无动于衷呢?”
尤大蛟背着师父时老童静静的站在星屠背后,听得迷迷糊糊,原是星屠与铸魔两人给他带来太大的恐惧,逃之夭夭长久以来都是尤大蛟打不过之后的不二选择,从未想到今时今日连挪动脚步半寸都唯恐打扰对方给自己换来下地狱的一掌的地步,事实上,尤大蛟能感受到他和师父还有眼前的大魔头星屠早已被铸魔的威势所笼罩,正如星屠所言,铸魔要杀他三人简直易如反掌。
尤大蛟期盼着花精和金老道等人能够出现搅一搅局面,好让趁乱溜走,不过,想想只能苦笑,连自己都如进雷池,那伙杂碎妖精还不早已经溜向东南西北,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随即又乍疑暗思道:“那三只恶鬼呢?不是也一早便进城了吗?躲起来了,娘老子的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几经思虑,顿感小命生还无,磨着嘴皮暗暗叫苦,纵使能逃命,可师父变成傀儡的法咒又该如何破解?思绪到此,尤大蛟偷瞄一眼铸魔手中的白极仙镜,瞧着星屠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没有变成傀儡是因为服食了丹药?怎么可能!那千蝶仙子为何杀他后再给吞服救命仙丹呢?听闻铸魔的话,师父之前肯定就是已经死过一次了,是谁害死师父的?”
尤大蛟的心思,星屠未曾可知,思绪又潮水般那个倩影的身上,当年寻妖剑受到恶灵侵蚀,千蝶仙子携剑前往骨剑山求桃童子大仙锻剑铸灵,不曾想惊遇压龙山梅花妖将,千蝶仙子不敌,幸得星屠相救,梅花妖将最终虽被千蝶所杀,可星屠也险些丧命。
“她是不是知晓还能用丹药救我,所以才狠心杀我?”星屠佝偻着腰,气血反复下涨红了他原本白皙的脸颊。
铸魔见星屠神色萎靡不振,滔滔不绝的揭疤挑痕起到了效果,得意满满的笑道:“这寻妖剑的咒语历来只有千蝶仙子知晓,就算是玄乙宗的掌门,也鲜为知晓,而老弟居然也能催动......看来千蝶仙子对老弟真是用情致深呐,可惜,娇滴滴的美妻却即将要送入他人怀抱,老哥哥我真是替你义愤难平呀,既然如此,老弟笃定不知六冥金经的下落,老哥哥也不好勉强,你将寻妖剑和咒语一并给我,老夫这就离去,就不打扰你去抢新娘子了,如何?”
星屠将口里残留的血液吐出,轻轻喘了一口气,脸色稍见平复如常,骂道:“红毛老狗,我就算不复当年,又岂能被你当做毛孩愚弄。”虽明知铸魔有意挑唆,但提及他与千蝶仙在骨剑山之事,不免使星屠心中一阵痛忍,转念一想:“若是千蝶正在此处,会不会还是划过一抹羞色呢?”
“就是,要杀便杀,装什么好人,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到最还不是要杀鸡取卵,真他娘比我还会装。”说完觉得把星屠的作比不恰当,一溜小跑到星屠身后,尬笑道:“我不是那意思,对不住呀。”
尤大蛟站得腿麻了,被烧过的后腿“滋滋”冒烟,阵阵钻心的疼痛使得脸庞抖动不停,但就感觉不到一双腿还属于自己,本着横竖都是死的气势,使劲踱了踱脚后,使劲朝着铸魔叫骂,而后就后悔了,只见铸魔似乎瞬息间杀来,星屠一掌将尤大蛟师徒送出战圈,运功催镜,光芒挥出,早已被铸魔远远的飞身闪过。
铸魔藏于千具傀儡身后,被白极仙镜操控的傀儡再一次发挥了功效,千人同时发难,阵势滔天,地面尘土飞扬,撕杀声伏嚣而起,大战不稍多时,星屠已经满身伤口。
“情况不妙呀,那铸魔老鬼分明言语刺激扰乱他的心智,铸魔老鬼跟本不是寻妖剑的对手,更何况加上威名赫赫的西蜀大将秦星屠呢,显然是想用傀儡围攻在先,自己偷袭再后,真是他娘的卑鄙阴险至极。”尤大蛟背着师父躲在城外林中,远远的看着城中的厮杀,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场中的几个傀儡随便哪个都能轻而易举了结自己,场中厮杀绞起的风烟伴雨吹得尤大蛟连眼都睁不开,剩下的只能是干着急了。
铸魔凝望场中,干瘪的嘴角扬起一抹奸笑,星屠身死百年后因白极仙镜而复活,虽然没有沦为傀儡,但却失去了以往全盛时的滔天功力,但尽管如此,铸魔仍暗暗点头,似乎对星屠颇为有欣赏之处,此刻星屠依靠着对寻妖剑的掌控竟已斩杀的傀儡近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