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树下，一只手按住剑柄的白衣男子抬头看着树上那处巨大巢穴。

他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息，甚至连精怪应有的腐臭味都没闻到。

“怎么是个空壳？”

眼前忽然有一只拇指大的红腹蜘蛛从树上垂掉下来，

确实有些不对劲。

山精野怪所过之处，蛇虫鼠蚁无不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有蜘蛛结网。

“呵呵，这才有意思，”

他倒是没觉得自己被骗了，因为那个现在多半隐疾已经好了的小家伙，是在和别其他人吹嘘这件事情的时候被自己路过听到的。“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天盘，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天干地支，虽然这东西放在山下更多是被一些假道士用来捉鬼的利器，但实际上这玩意儿跟鬼怪一点都不沾边。

他将天盘捧着手中，脸上其实有几分抗拒。

倒不是他不会用，而是每次看到这件法器他总能想到山上时师傅的谆谆教诲。

当然，他也只学了个半吊子，除了东西南北八个方位会看外，师傅口中的什么天道左旋，地道右旋，鬼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他尤记得，当初在山上时，哪位年龄不大，却终日愁眉不展的师傅曾不止一次找他谈心，问他要不要随他们一起下山。

说山下更利于他修行。

他摇头拒绝，说自己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早就把这里当家了。

再说自己答应过山上几位长辈师叔，会替他们寻些弟子继承衣钵，突然离开会寒他们心的。

他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师傅听的，他觉得师傅自从经历那次宗派之争之后整个人就有些魔怔了。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就是跟那群全是女子的宗门打架打输了么，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一些无知江湖人士给出的排名而已，被挤下去了就挤下去了呗，一时的荣辱跟宗门百年的传承比起来轻于鸿毛。

他甚至前几日还专门去了趟那群女子宗门所居住的山上。却实是个好地方，灵气浓郁，仙鹤高飞，确实跟传说中的仙境一样，就是可惜这次来刚好遇到下雪天，自然也就没看到传闻中云海奇观。

不过好在他偷偷摸摸跑到了后山，看到了这个宗门及尽遮掩被皑皑白雪遮盖的山峰最顶端，确实如江湖传说中的那样被一剑削的平滑如镜。

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他不得不佩服太白剑宗那位洒脱的宗主。

对比之下，他有些想不明白，几个明明天赋很好的师弟为什么会因为一场切磋输了而自尽？

我们修行之人难道内心就如此脆弱？

反正那群都是尽是女子的不是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么，大不了以后娶了她们就是嘛，到时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所有的流言蜚语不就自然散了。

他轻轻摇晃了一下罗盘，上面两根磁针缓缓旋转，其中一根不偏不倚永远指向同一处地方。

那是上京城的位置，据说是龙气汇聚之地，积攒了天下半数的气运，古往今来一茬又一茬的练气士汇聚，大多是受不了那份远赴江湖跋山涉水的苦，继而选择这份明显看得见摸得着的机缘。

但他不羡慕，一点都不羡慕，甚至还有些反感，因为他师傅还有一些师兄此刻就在那座据说灯火通明的不夜城。

罗盘上另一根磁针左右摇晃不定，隐隐的指向一处山峰。

白衣男子轻“咦”了一声，嘴角露出笑容：“至少还没跑太远嘛。”

他抽出手中长剑，手指一抹剑锋，鲜血顺着清亮如雪的剑锋从剑尖滴落，他紧握长剑，轻声道：“师傅，龙门派弟子“陈甲”替师门斩妖除魔去了。”

……

一块巨大的无字石碑立在青灵山脚下，曹化蛟站在旁边，人显得有些渺小。

他抬起头，目光顺着石碑往上看，发现这条连接四周宫观的青石梯道居然走的是繁琐的七星布局，山上红墙碧瓦也都排列有序，是风水局中少见的落地生根地脉。

而石碑外的区域则完全是一片荒山野岭的模样，

一条长年累月踩踏出来的小径蔓延出去，两边荒草丛生，荆棘遍布，前后像是两个极端。

有时候幸福感就是这么对比出来的，原生态的的无人区固然养眼但肯定不适合居住。

昨夜意识探查到山下有一团荧色光团后，

曹化蛟就打算下山看看究什么情况。

万一是某个天材地宝，那不是赚大发了？

曹化蛟本来想跟在四师兄一起，但是他满山找遍了都没发现两个师兄的身影，只当魏师兄又是天不亮就下山去了，

至于姜师兄，八成又是躲到某个地方看书去了。

曹化蛟只好孤零零的下山。

山路不同于山上梯道，间隙坑洼常有，

曹化蛟既要看脚下的路，又担心这片跟原始森林没什么区别的山地会不会突然蹦出些吃人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