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叫她跟着这三世仇人丧家犬出门远游她怎么受得了?
小孩子情绪上来了免不了口不择言,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一个劲倒出来。
“我讨厌你!我不去!我不喜欢你,让师尊给你换一个人见剑吧,我不要跟杀父仇人一起出门,我不要看到你,我讨厌你,假正经!假清高!杀父仇人!”饭天景说完就后悔了。
饭天景说完这句话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吭声,她小心翼翼地快速瞄了眼祁元茗的表情,然后再抽抽搭搭地小声哭起来,只是这会儿哭不是为了闹,而是真伤心了。
她也说不清是伤心自己那个被西方早早接引走了的老爹更多点,还是难过自己说错了话伤了祁元茗更多。
祁元茗叹了口气,他清楚饭天景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因此他只能说:“饭天景你有些累了,我带你下山去祁家休息一晚罢。”
饭天景没搭理祁元茗,主要是不好意思搭话,只自己闷头不吭声光是流眼泪。
哭得停不下来了就看看祁元茗,做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祁元茗只能无奈地递出自己的另一只袖子让饭天景拿去擦鼻涕眼泪。
有袖子让饭天景擦眼泪了,她就又好上了几分,心底认为祁元茗这动作是没在怪她了。
到底年纪还小,在地上哭闹了半饷早就累了,这会儿又念着已故的家人们伤心地哭了会儿,没一会儿就耷拉着脑袋半合眼睛,人一歪就睡倒在青石板路上了。
祁元茗将背上的剑解下别至腰间,俯身,小心地扶起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饭天景,让饭天景趴到他的背上、把脑袋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祁元茗任饭天景的口水弄湿他的青衣,反正他的袖子早就被鼻涕眼泪污得一塌糊涂了。
但又能怎么办呢?祁元茗清楚这是自己犯下的孽债,只能他自己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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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峰上的宝贝一天到晚都有人惦记。昨天祁元茗一剑下山劈木撂倒木须真人的事迹都下江南了,昨天刚发生的事儿今天就有说书人编话本子了,惦记着悬壶剑的人们的心就又被这股风吹得骚动起来,不少人趁热打铁摸上了山,苦得武蛮牛与莫问春连轴转。
还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打起了混进山里的心思。
这出戏到底落入他人眼了,孩子哭起来动静可大,躲在树影暗处的人看了场好热闹。
堂堂天下第一剑候补人选祁元茗居然在悬壶山里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磨磋。
躲在阴影里的人摸着下巴瞎捉摸,觉得自己这回凑了巧借着孩子的哭声隐匿了自己,偷听到了不少秘辛,回去可得着主子好好探听下饭家那档子事与祁元茗的干系。
阴影里的探子还感叹祁元茗身体素质好,看着是个文弱书生但他背着个壮实的小姑娘下山还能走得四平八稳。
探子保持着安全距离跟着他们往下挪腾,结果没下了几级台阶,探子便见祁元茗站在原地歇了几秒。
探子站得远,尽管他的眼力百里挑一,但仍然漏了祁元茗的表情。
台阶上的祁元茗突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神不知鬼不觉中祁元茗手腕一振带出了他绑在小臂上的袖剑,食指中指自然地夹住袖剑,下一秒就运起内力飞剑出手,朝着祁元茗右后方三十度五里地的母抱子槐树射去。
袖剑破风而来,恰逢一片绿叶落枝,挡了探子的视野,一剑穿叶,一叶穿心。
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祁元茗没再关注阴影里的动静,驮着自己的大弟子慢悠悠地下山,身后那档子事就交由会保守秘密的人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