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凝视着天穹上的口子,滚滚阴气从那道口子里不断涌出,让在场的生灵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三界之中,哪个地方蕴藏阴气?
这道口子通向何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草头神们紧张地望向那道不断翻涌阴气的裂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在那条黑色细犬身上。
直到连那条黑色细犬也面露难色之时,草头神们纷纷陷入迷惘。
三娘,被那头妖物给卷走了?
他们不可置信地互相打量,想要从对方的眼里看出这只是虚假。
但血淋淋的事实很快让草头神们不知所措地立在高墙之上。
“我们该怎么办?”一个草头神看向哮天犬,剩下的草头神们也沉默地看向它。
这位千二草头神之中最顶尖的存在,修为臻至第六境大觉真君,一直以来以二郎真君的左膀右臂自居的黑色细犬也只能摇摇头。
幽幽城池坐落阴界正中,城上铁牌高悬,上是铁笔勾画,书着:幽冥界三个大字。
青年瞥了门口几乎握不住兵刃的鬼卒,轻点脚尖,身形消失在两个鬼卒的视线之中。
牛头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什么,也浑身僵硬地转过头去。
鬼门关之外皆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寻常化神境的炼气士也能将他们料理了。
那青年大摇大摆,一身璀璨毫光骤然间亮彻天地。
“做什么?”牛头疑惑地看向马面,对方颤颤巍巍地伸了伸手指。
许岁顿时沉下脸:“我这么可怕?脸吓得这么白?”
不修神魂的它们,在阴间岂不是任由那老蛟龙揉圆搓扁?
不仅救不出三娘,它们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无常鬼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道:“不,不是······”
许岁立于高耸的鬼门关之前,缓缓地皱起眉尖。
“森罗殿何在?”
这分明不是天仙,但却丝毫不输于老蛟龙的气息,甚至犹有胜之。
众多草头神们不禁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们似乎真的将真君爷的妹子给落到了妖物的手里,甚至连去阴间找寻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片无垠山峦之中的气机齐刷刷地朝着许岁涌来!
“别叫我爷爷,我有这么老?”
武夫又如何?
而远处那白发金瞳的璀璨神魂,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孤魂野鬼。
阴惨惨的幽冥界之外,浑浑噩噩的孤魂野鬼们漫无目的地游荡,黑白二色才是基调。
焰焰清光几欲将他两个的魂躯灼散,让牛头无所适从地立在原地。
不过这回,两个鬼卒再不敢多说半句。
青年的武艺虽然惊人,身躯也强横得可怕,但它看得出来,对方的炼气修为算不上很高深。
无论是清气,还是浊气,或是清浊掺半的中庸灵气。
那猴头就是让她这么叫的,若非如此,她早已被一哭丧棒打得灰飞烟灭也。
许岁闻言,也知道问这两个鬼卒无甚大用,抖抖身,再次消失无踪。
可让它们去追一头臻至天仙的妖物,甚至还得抛却肉身去阴间,这不是扯犊子吗?
许岁闻言,一口气好悬没喘过来。
十王只能哈着腰陪笑,不敢展露丝毫的不敬。
怎么还不来?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十道黢黑身影端坐宝座之上。
草头神们被这一道暴吼吓得一激灵,纷纷跃下关上,朝着妖物们围去。
无常鬼连忙摆手,带着哭腔道:“爷爷啊,我这是鬼相,并非吓得啊!”
他们不由得想起前几年才大乱地府的猴头,那条铁棒砸死了多少同僚弟兄。
他们犹豫着望向那悠闲而来的青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对方。
“站住!”许岁缓缓按住那无常的肩头,面露不善道。
青年追问道:“它们往哪里去了?”
一头身材魁梧,但却鼻青脸肿的老蛟龙翘着二郎腿,一手攥着青衫女子,一手端着一盏阴气缭绕的茶壶,顺着壶嘴往口里倒茶水。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皆能看见二者眼里的庆幸之色。
简直是违背了常理。
这是阳谋!
“你是······”哮天犬揉揉眼眶,瞪大两眼。
而一个不到第六境的修士,主动抛开肉身的优势,去阴间跟一头天仙境的妖物比拼神魂,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送命。
若是它们不追,丢了三娘,哪怕真君爷饶了它们,它们也没有脸面苟活下去。
殿上十王连忙陪笑道:“大圣说的是。”
许岁摆摆手,无奈道:“别,我明白,你可别解释了。”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不敢欺瞒地点点头。
无常鬼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许岁当即翻身遁去。
许岁翻了个白眼,拎着无常鬼看向城中空荡荡的大街小巷:“你说说,他们为什么怕我?难道你地府中就没有修行中人吗?”
哮天犬忍不住抬了抬眼皮,就看见青年的身躯缓缓闭上眼眸。
牛头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观察着青年的神色:“是小的饶舌,上仙可是要问些什么,小的定然知无不言。”
说罢,不等哮天犬回答,青年只身钻入那道缝隙之中。
“上仙大驾光临,还请森罗殿一叙。”一道洪钟大吕般的嗓音自天际传来,又带着些阴神的意味。
故此,灌江口中除了三娘修行炼气一道,竟然是清一色的武夫。
“该死的。”哮天犬狠狠地将前爪嵌入地面,眼中凶光毕露。
他就知道,这青年和三娘的关系有些不简单。
骇得那无常亡魂大冒,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翻身起来就要狂奔逃窜。
许岁闻言,只觉牙疼。
它缓缓朝着那道缝隙看了过去,就在它要钻进其中的时候,一只手慢悠悠地拦住了它。
怪不得三娘之前想方设法地要让它忘却青年的事儿,原来是不想让真君爷发现小情郎······
话音未落,青年平静的面庞上涌现些许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