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鹤回神振翅,一抖鸟喙,于云雾之中化作一头老蛟,两只蛟爪死死揝着鼍龙,张开口便咬。
万圣龙王?
这些身影中不乏身着甲胄的武夫,披着长衫的炼气士,甚至威严的地上神只都有不少。
那两个炼气士见状,面上的笑意一滞,略带狐疑地看向许岁:“这么说来,道兄并无请柬?”
许岁暗中思忖,那二郎神倒也不是寻常人物,哪怕只是想要甩开他也是极难。
许岁瞥了他俩一眼,他又不通卜算之道,鬼晓得是不是在哄他。
下一瞬,淅淅沥沥的小雨倏然从那漫天黑云之中渗透而出,歪歪斜斜地朝着大地上落来。
他能想象到那个三只眼捉到自己之后,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许岁瞥了他一眼,下意识捂住口鼻:“好重的妖气。”
那炼气士一跃而起,腾风当空,一整套动作倒是潇洒不俗,连九头虫都不禁侧目看去。
虽然依旧不逊于真境积累,但许岁还是忍不住观看身周天地。
神光赫赫,气血赳赳。
那应龙抖一抖额前头角,即现原身,踏云便赶。
鼍龙见状,急晃身,又化作一头五爪白龙,怒睁双眸,翻身便打。
“妖气?”那道身影闻言,面不改色地挑了挑眉尖,“本神所邀皆是正直高士,却不曾瞧见什么妖气?”
九头虫闻言,瞪了他一眼:“你要公主淋雨?”
若是再让他逮住,定要押着对方进洞房,免得横生事端。
见许岁执意要走,两个炼气士也不再阻拦,只是出言提醒一句:“此地进来容易出去难,哪怕大罗神仙陷在此处,也得老老实实等到天晓自开。”
偏科倒也不是这么偏的才是。
原本时时刻刻从积雷山调来的法力被什么东西阻隔在外,只剩下身周的法力可供调遣。
在这片天穹之下,眨眼间聚拢漫天黑云。
至于那身神光,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那两个炼气士闻言,笑起来:“道兄何必慌忙,此地天机混淆,追你的敌手恐怕一时之间找不进来。”
对方那只神目许岁可是领教了一番,起码自己那天罡三十六般变化是瞒不过那只竖眸。
散去神光之后,现出一个身材高大,披着青色短衫,着华贵银甲,眉宇间略带跋扈的男子。
九头虫摇摇头,义正言辞道:“本神可绝非枉顾规矩之徒,该过的自然过,不该过的,也甭想其他!”
若是没有,许岁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这一细看之下,他果然发现了几分端倪。
黑衫男人指捏法诀,摇身一变,化作个鱼鹰儿。
“赴会?”许岁看了这片荒芜之地一眼,有些疑惑道。
见到许岁面露嗤笑,那炼气士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许岁拉到一边道:“九爷虽是妖身,但也是造福一方的善士,道兄可千万别惹九爷生气。”
那两个炼气士连忙招手:“道兄,你既来此,想必是自有缘法,何必急着离去?”
杨戬顿感面上无光的同时,咬着牙,恨恨放下一句狠话:“姓许的,可别叫我逮着你!”
许岁眼睁睁看着那鸟喙钻入波涛之中,就要朝着自己叼来。
此地有的是炼气士和武夫,也不乏受到敕封的地神,唯独没有妖物。
见状,半空中那雄壮身影面露不爽之色,吆喝道:“你既然来赴我的会,又怎地目中无人?”
浪花消散,那条赤蛇已经消失在原处,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凶神恶煞的鼍龙,趴在浪涛里咧开血盆大口。
“站下!”二郎真君踏着祥云,飞星追来,竟是死死地吊在许岁身后。
眼底涌现金芒,许岁抬头看去时,忽然发现自己的法力似乎被断了联系。
很显然,往常这位炼气士的表现可远远不如现在来得好。
他不禁呵呵冷笑,自忖道:“我昔日遍游五岳四海时,也不曾见过这等海鱼。尾如锦鲤,鳞如雪片。像必是那厮变化了哄我,待我拿他!”
西洲岸边,许岁晕头转向的,一路跌跌撞撞地落下身。
大多数修士都是结伴而来,炼气士之间彼此眼熟,武夫之中也能报得出名姓,各路山神土地也大多清楚根底。
那炼气士连忙凑上前:“九爷,我先来?”
声如洪钟,气贯长虹。
“风来!”一道大喝响彻长空。
许岁面露疑惑地看向一众修行者。
二郎真君圆睁三目,正向四下看时,又是那一片渺渺。
应龙展翼,拨云弄雾。
一前一后两道遁光掠过天穹,惊得群鸟溃散,沿途诸精瞩目。
往常轻易不会碰头的修士们此刻毫不在意地混迹在一处,齐刷刷盯着某处,似乎在紧张地等待着些什么。
唬得那白龙一甩长尾,复归本相,跳入半空,转眼间无影无踪。
许岁掐起法诀,似乎也看出头顶上的天穹有些古怪。
瞧他那气血冲天的样子,大概率还是个大觉武夫。
他缓缓将身形落到众人身前,散去身周璀璨神光,道:“不知你是从哪里看见什么妖气?”
九头虫并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见许岁闭口不言,还以为对方被自己的名头震慑住,自得道:“念伱不知者无罪,本神这次就先饶过你。”
寻常龙属怎敢匹敌?
见状,赤蛇一缩脑袋,顺势钻入浪花之中。
在南海边上驻足良久,杨戬面色阴晴不定。
不清楚的,唯独就只剩下一个。
“姓许的,你赔我蟠桃来!”杨戬立于南海之畔,气得咬牙切齿。
本神两个字咬得极重。
见到九头虫一副死不松口的模样,他下意识压低嗓音凑上去道:“您下回跟公主在山中散步时,在下可以悄悄施展此法,岂不是更有诗情画意?”
闻言,九头虫像是喝了口醇香美酒,舒爽不已:“哈哈,瞧见没有?本神乃是神将!”
见状,那炼气士倏地落到他身旁,讨好地替他捶着肩膀:“九爷,我都赴会有八九次了,您就饶了在下吧。”
遍地身影之中,只有一个许岁像是没长眼一般,照旧托着下颌观察一角天穹。
什么会要设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