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山中寂静,久不闻声,霍怀恩这才拜别,向着北方走去。
不过一阵,霍怀恩便见着一山间小筑,他抖落一肩霜雪,抬腿便往里走,如见天色已晚,他准备在此住下了。霍怀恩身材高大,背脊如青松般挺直,穿着一身袀玄色箭袖,衣摆边绣金色,摆上有霍家飞鹤暗纹,一头乌黑长发被青白玉冠束起,整个人可谓是器物轩昂,爽朗清举。正因如此,霍怀恩进入小筑之时,便引起厅内众人注意,无论是或不是武林人士,都默不作声的打量起来。
“客官请进,可有什么需要的。”掌柜天南海北见识诸多,虽对来者有惊叹,但也自然问道。
“上房一间,再随便上些吃食。”霍怀恩往临窗空桌一坐。
掌柜似有为难,他说道:“这些都好说,只是这位子早有客人订下,小店这才留桌。”
言毕,霍怀恩也明白其为难之处,正要起身移桌,忽有小童之声从楼上传来:“我家主人见公子剑气箫心,气度不凡,愿与公子共享佳肴,若公子不嫌弃,便稍等一二,主人随后就来。”
听闻到此,霍怀恩心下了然,此地之人必定对蜀州二家了解,多些消息也为好事,况且也没有其他空桌了,他自当顺意:“那就多谢邀约,便候公子前来。”
细雪夹风,吹得窗户微震,霍怀恩自离开即墨,他父亲强撑着身子,生怕被周围看出端倪,毕竟霍家也是虎狼环伺,旁系时刻都觊觎宗主之位,终究他还是需成熟起来,早些带回灵药,治好父亲,成为他父亲的助力,这才不会辜负霍家几代基业。幸好霍怀恩一路行来所遇到之人都是良善之辈,就如同今日即将见面的公子,虽未蒙面,却愿解他人之困局。见他小童说话文雅,也是有礼节之人,那他的主人应当也是位风雅的客人。
“公子久等了,在下寒玉尘。”
霍怀恩抬眼望去,一身着箭袖丹枫色衣裳的公子端端站在自己桌前,可谓是眼眸弯弯,眼波微动便就自带几分笑意,虽为男子却有一种冬日寒梅般的明艳之感,只是眼角下一颗秀气的泪痣将这份本该有的热烈压抑,但总归是与霍怀恩想象中的风雅公子有些偏差。趁着霍怀恩微微愣神,寒玉尘大方落座,只是在经过时无意间碰到了窗扉,顿时寒风涌入,微微白雪落在了他落在肩头的黑发和随风飘动的发带上,正是白雪红梅两相知,漠漠寒声将息时。
寒意瞬间让霍怀恩清醒,他连忙抱歉道:“寒公子,是我失礼了,在下姓霍名怀恩。”
寒玉尘双眸一亮,连声说道:“不妨事,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了,更何况霍公子的威名,就算我非江湖人士,也是如雷贯耳,这更是好上加好。”
霍怀恩听闻寒玉尘这般称赞连连,他疑惑道:“寒公子何意?”
寒玉尘笑容更加明媚,他起身关上窗扉,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背脊轻轻靠在窗边:“霍公子,不必见外,唤我玉尘便好。”
话毕,他就不再言语,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一身正气凛然的霍怀恩,这时霍怀恩才明白对方来意,他轻声道:“玉尘请讲。”
寒玉尘将双手撑到桌面,身子往霍怀恩一旁倾了倾,他神神秘秘说道:“我十分看好怀恩样貌,如今又知你是那英勇侠客,自然是更好了。”
此话一出,霍怀恩一向少有情绪的脸上瞬间透露出了些不可置信,他似是自己耳背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寒玉尘不厌其烦再说了一遍:“我看中怀恩,有意想将家妹托付于你。。”
“可……”
“没有什么可是的,怀恩好看,我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相信我,你与我妹妹绝对般配。”寒玉尘笑嘻嘻说道。
对于霍怀恩来说,此事他真不知如何消化,想来他纵横江湖七八载,如今方方二十四岁,但至今却没有古话中江湖侠侣的际遇,如今难得有人这般直白向他说姻缘之事,可此情此境他却莫名觉得荒唐。霍怀恩只觉得这时离开也不是,继续留下也不是,就只得沉默以对,然后眼见着一道又一道菜端上来,他便拿着筷子毫无知觉的吃着,只待散席他便匆匆往自己客房里逃去。
唯有寒玉尘一脸玩味地盯着霍怀恩慌张的背影,只觉得心情大好,他自顾自摇摇头笑道:“看来也不是个风流之人啊。”
语罢,寒玉尘提了一壶酒摇摇晃晃地往自己房内走,他的小童跟随在他身后,这时人们才惊觉此人轩然霞举,身姿挺拔,披在背后的头发散而不乱,但与他对视之时,他眼中虽有笑意,却又夹杂着些秋霜之凛冽,仿佛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那般好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