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丞相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眼三皇子,他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皇上的病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但凡早几个月,他也不会冲动地选择和三皇子联盟。
谢玉桓这一声泰山,明显是在提醒他,他和褚栎秋的婚事。
褚丞相不是姜昃旼,能做到眼睛都不眨地牺牲府中嫡女,他一贯疼爱这个嫡女,如今亦然,而且丞相府和太子相当于已经撕破了脸面,丞相府早就别无退路。
“太子在朝堂上的态度早就摆了出来,殿下还需得早做打算。”
闻言,谢玉桓脸色骤然一冷。
态度?自然是不许旁人探视皇上的态度。
谢玉照明摆着是不打算让皇上病情痊愈,毕竟谁都看得出自谢玉照天花后,皇上对他显然是有了些许忌惮之意,虽说没有打算让其余皇子越过他,但恩宠分明是不如从前。
谢玉桓忍不住道:“乱臣贼子!”
褚丞相眼皮子掀了掀,只当没听见谢玉桓的话,就怕到时候,当乱臣贼子的这个人会殿下自己。
须臾,谢玉桓恢复冷静,问褚丞相:
“泰山方才说的早做打算,是何意?”
褚丞相抬眼:“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书房中倏然一静,谢玉桓气息不稳,他当然知道褚丞相是何意,要是继续等下去,怕是他等到的就是谢玉照登基的消息。
到时候其余皇子什么下场不知道,但他这个曾被皇上当做磨刀石的皇子绝对没有好下场!
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借口,谁都看得出谢玉照的狼子野心,既然如此,他大可打着清君侧的名头拿下谢玉照。
但问题是,他手中无兵!
谢玉桓愤恨地捶了下案桌,心中不由得埋怨起皇上当初怕谢玉照地位不稳,恨不得把兵权都压在谢玉照身上,导致如今单纯论兵力,根本无人能和谢玉照抗衡。
褚丞相仿佛看不出谢玉桓的颓然,不紧不慢道:
“闻公府手握朝廷五分兵权,三分在祁王,剩余两分在大将军府。”
谢玉桓不解地看向褚丞相,只听褚丞相道:“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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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向来以闻公府为首,但没有人乐意久居人下。”
提点至此,谢玉桓再不明白褚丞相何意,也没有必要去和谢玉照争了。
祁王封地远在渠临城,而且,岑行简向来滑不沾手,谁都不亲近,摆明了不想站队。
现在去劝说岑行简,光是时间门就不够用,如此一来,他的选择只有大将军府,虽说现在的禁军统领是谢玉照的人,但光禄寺寺卿却是大将军府的嫡子。
光禄寺掌宫廷宿卫和侍从,相当于捏住皇宫要害。
谢玉桓无声地深呼吸,随后,他皱眉:
“本王记得不错的话,陈夫人是曲阳王妃的族妹。”
两家是姻亲,而曲阳王府则是不动摇地支持谢玉照,他能说服大将军府转而投靠他吗?
谢玉桓不确定。
但褚丞相却是没再说话,能不能说服大将军府一事只能有三皇子去做,他去都没去就生出迟疑之心,还不如早点放弃争夺那个位置。
谢玉桓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等褚丞相离开后,他仍旧皱眉不语。
三日后,将军府夜中来客,见到来人,陈祜鸣第一反应是抗拒的,但等来人说了几句话后,他沉默下来,将人引进书房,二人夜谈伴宿,谁都不知他们谈了什么。
但看谢玉桓离去时的神情,大概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等翌日,陈祜鸣想到昨日的事情就有点头疼,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三殿下说动,上了他的贼船。
但三殿下再弱势,有一点却说得没错。
若是殿下登上那个位置,他大将军府的地位就会一直居于闻公府下,他在朝堂待了数十年,没有人会不想往上爬,但闻公府却如同一座大山。
陈祜鸣抿唇,沉默下来,他想起昨日三殿下交代下来的话,许久之后,叫来亲信。
姜亦棠对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正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她第一次知道坐马车居然是件这么折磨人的事情。
刚才仲孙文钰告诉她,再有三日,她们就能进入陵阳城的地界了。
姜亦棠吐出了一口郁气,也是这个时候,她忽然有点忐忑不安起来。
先前她是脑热,心软地想满足一下老夫人临终前想见小辈圆满的心愿,但临近陵阳城,姜亦棠才倏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有点尴尬。
虽说她被封为太子妃,但一日未成婚,她就还算不得名正言顺。
她如今的身份只是尚书府的庶女罢了,仲孙文钰虽说待她很是亲昵热情,却不知闻公府上下是何态度,哪怕同样的热情的态度,但陡然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姜亦棠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不要紧张。
七日后,天气渐凉,姜亦棠要穿上披风时,仲孙文钰终于告诉她,闻公府到了。
还未进城,就有人出城来迎接她们,应该是位男子,姜亦棠掀开窗帘看去,他身姿颀长,但整个人的身材高大健壮,他对待姜亦棠要比仲孙文钰恭敬客气许多:
“小妹让太子妃费心了,祖母听说您来了,一直盼着您,快随我进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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