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亦是抓心挠肺的滋味儿啊。
她抚住自己闷得喘不上气来的胸口,在红光中泪如珠落,“谢玉,我不想他死!”
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就在燕国都城,就在蓟城这方天地里,彼此都用尽办法引蛇出洞,妄图打凤牢龙,斩草除根。(打凤牢龙,意为安排圈套使强有力的对手中计)
这势不两立的两个人,与她皆是一重重的羁绊,任谁死了都是要了她的命啊!
你听啊,一声尖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啊!啊——”
继而是一连串的惊呼奔逃,“天狗来了!”
“枨枨吃人了!”
“救命啊!”
“快跑啊!”
“枨枨掏心了!”
“天狗吃人了!天狗掏心了——”
“快跑啊!”
“都关门!关门!”
鸡人的铜锣梆子疯狂地敲,摔在地上的灯笼霍地一下把草垛烧起,蹿起老高的火焰来。
蓟城的狗全都朝天疯狂狺吠,蓟城的夜枭也全都骇出咕咕怪叫,就在这周遭的民宅里,可听得见一声声咣当咣当插牢门栓,又是一声声兵兵乓乓掩紧窗牖。
婴孩幼童被惊扰醒来,哭得撕心裂肺,有妇人压着声哄,“不哭不哭,好孩子不哭不哭了哦!好孩子,不哭不哭了......”
又有汉子低低吓唬着,“哭哭哭!再哭天狗来吃了你!”
婴孩的哭声嗷叫得比方才还要大上许多,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街头巷尾,已是人心惶惶。
夜巡的虎贲不敢恋战,那战靴铁甲撞出混乱震耳的回响。
有人大喊着,“赤狗降临,要有大灾!蓟城要完了!燕国要完了!”
是,蓟城要大乱了,燕国也要大乱了。
楚国大泽君一句话,就能叫燕国都城翻了天。
伐国之道,以谋攻之,上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初时与兰台势不两立的人,到底是退了一步,“先出城,再与许瞻大张鞑伐,于疆场一决高下。”
那便是不杀了。
同样身在高位,这便是大泽与兰台的不同了。
一人愿为她退步,一人却以她为饵。
这便是谢玉了。
他还问她,“小七,可好?”
好啊,怎么不好。
兰台平平安安地活着,他们平平安安地出城,就是最好。
肇秋七月癸卯夜,赤气起于西北,亘向东南,平明始灭。
而燕楚之战,已经开始了。
(据《周礼》记载:“鸡人掌共鸡牲,辨其物。大祭祀,夜嘑旦以嘂百官。”鸡人这一官职自古有之,其职责主要是养鸡,外加打更报时,防火防盗,是更夫职业的雏形)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请,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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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天狗吃人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