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机急剧溃散的王仙芝满头白发疯乱飘拂。
徐凤年一刀斜提,一报还一报,把王仙芝魁梧身躯撩离地面,没有拔出用以镇压气机的绣冬刀,松开右手之后,左手握住了那柄一直尾随身后的春雷。
在王仙芝双手拔出绣冬之前,徐凤年的春雷刀,在王仙芝头颅上通透而过。
绣冬刀没有拔出。
春雷刀亦是如此。
刺透头颅的春雷刀悬停不动。
于是就硬生生将王仙芝悬挂在了空中。”
……
“王老怪这是死了?没那么快吧?我们刚刚还在讨论苏楼主会不会给他留说遗言的时机,结果就这么突兀的死了?”
“死就死吧,也没人心疼他,但是关键问题是,你倒是让他把话说清楚啊!那所谓的一步到底是什么啊?真是要逼死我啊!”
“看样子苏楼主是也想坐那韩貂寺,尝尝做挖坑不填的太监滋味了。”
“你说的这个挖坑,是正经的挖坑吗?”
……
“徐凤年仰头看着这个老人。
王仙芝远未死绝,并无愤懑神色,只是安静低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仿佛整座天地都为之一滞。
王仙芝终于闭上眼睛,那些四散而出的气机,凝聚成另外一个王仙芝,飘落在地。
随风而起的从老人虚无缥缈的身形中一飞而过。
徐凤年平静说道:“你赢了。
两根布满金黄色古朴篆文的天柱,缓缓下垂于西方。
显而易见,这位形散却神聚的王仙芝,虽然已经无力斩杀再无余力的徐凤年,但是天门已开,仍是想走就走。
等王仙芝走过天门,以仙人之姿俯瞰人间,以老人从来不怎么讲规矩的做派,到时候无处可躲的徐凤年如何自处?
王仙芝没有理睬徐凤年,以及出现在眼角余光中的两个不速之客,一名男子停马不前,但是抬手取回了刹那枪。
另外一名雌雄莫辨的俊美年轻人,则取回了绣冬春雷双刀,老人走向天门,但是没有跨入其中。
而是负手而立,笑道:‘是没啥意思。’
王仙芝转过身,望向东方,沉声道:‘江斧丁,且打潮十年。’
老人然后视线偏转向北,淡然道:‘于新郎,你去极北冰原。’
最后,王仙芝盯着那个跌跌撞撞跑到了一里地外的牧羊稚童,笑了笑,‘倒是与老夫有些机缘。’
武帝城剑客楼荒,晚到一步,死死握住菩萨蛮剑柄,眼眶布满血丝。
楼荒摘下剑鞘,双膝跪地,将古剑插在身边,重重磕头,哽咽道:‘弟子楼荒,恭送师父。’
王仙芝终于望向这名徒弟,吩咐道:‘等为师散去魂魄,你无需报仇,将为师尸骨葬在昆仑山顶。’
楼荒面目埋在粗粝沙地,没有作声。
王仙芝也没有计较这名弟子的钻牛角尖转头看着如同骤得富贵又全部家底荡然无存的年轻藩王。
破天荒露出一点会心笑意,说道:‘都说武无第二,你好不容易赢过了老夫,也无第一了,老夫有些替你感到不值’
徐凤年回答道:‘还剩下点本事,可以支撑晚辈去一趟龙虎山,这几年习武,就不算竹篮打水。
以后的仇家,本就该在庙堂沙场上相见。’
王仙芝点头道:‘胜了老夫的人物,是得有这份气度才对。’
在楼荒身临战场边缘的时候,黄三甲和呵呵姑娘也走来。
先后算计了徐凤年王仙(诺李好)芝两人的黄龙士并无自得神色,老人牵着小姑娘的手。
对王仙芝讥讽冷笑道:‘你拦不住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就想着尽量让后人得以匹夫一怒血溅三尺,与前者争锋相对。
却不知道人各有往命
哪里轮的到你瞎操这份心。
以后的天下,将相无种,皇帝宝座轮流坐,莫说是寻常士子,就是贩夫走卒,也可坐上去过过瘾。
江湖上越是没有仙人,却越是重侠骨。
王仙芝,江湖上少了一小撮飞来飞去的神仙人物,有何不妥?’
……
“.`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王仙芝为什么要交代后事,他不打算入天门吗?”
“就这般入了天门,便宜了他,先把老黄的命还来,擦,老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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